话还未说完,寿春抬手在他帽顶上敲了一记:“猪脑子!今日谢过,此事就作罢,你是皇上的奴才,再往人前凑,还嫌麻烦不够!”
“下回再敢寻主子晦气,老子才不管你,随着你被打死。”
话虽这样说,可语气里含着难以自控的温情,他仰面朝天,琢磨了半天,喃喃道:“你在皇上身边不行,不如去登仙阁做个洒扫,那地方雅静,活儿也不重,稳妥些。”
小宁子私心并不想走,但怕再给惹出麻烦,便默默应下。
宋岑寂步行出宫,华丽精美的马车在外候着,他提摆上车,刚坐稳,便听到影二向他禀道:“谢太师的嫡孙谢砚,亲自登门探望付国公之女。”
谢砚?
宋岑寂对这人还算了解,也是,三代同朝的谢家门第想不了解都很难。
此人年少有为,虽就职翰林院,因与卫所邵飞相交甚密,上年无意间帮着破了万宝银商库银失窃的大案。
这节骨眼儿登付府门,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红釉异兽熏炉发散出的暖香顺着车窗缝隙向外游散,影二随行车旁,轻声道:“主上,要不属下进府问问。”
“不必了,转道去国公府。”
“现在去?”
“嗯。”
宋岑寂靠在鹅羽软枕上,音色散漫,神色无波,可眼底却透着冽冽寒意,若当真走漏了消息,这付清怡就留不得了。
车轮辘辘,压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响声,直到国公府门前,宋岑寂一派舒和的递上拜帖。
见门上来报,接到拜帖,付骁平也是奇了,谢砚就罢了,是他看好的女婿人选,这长乐王也跟着来凑什么热闹,莫不是看花也能看上瘾?
他不待见此人的厉害,挥手道:“不见不见,找个由头打发了就是。”
“老奴也是这样想,可王爷说了,此事有关小姐的病。”吴管事面露担忧。
付清怡的病是装的,知道此事的只有府中人,从未向外吐露过,宋岑寂这样说,莫是知道了些什么,此事事关重大,付骁平也不由多了几分慎重。
思索过后,不想露了急色,反落话柄,特意磨蹭半天又换了身行头,才朝着府门而去。
去通传的人迟迟不见回来,宋岑寂立在门口,路上过往行人不停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影二满心愤愤,底下人说的清楚,谢砚上门,付骁平不出片刻就亲自来迎,脸上更是笑开了朵花,一口一个贤侄。
怎么到了他们王爷,就得在门口坐冷板凳,王爷卓然之姿,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姓谢的毛头小子?
越想越生气,这种感觉好像是自己精心呵护的花,到了旁人眼里成了一盆牛粪,这感觉实在让他不悦,再有人好奇看来时,干脆抽出佩剑,冷脸恫吓。
这回没人敢再窥视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付骁平才姗姗来迟,远远就拱手道:“王爷海涵,老朽方才习武,满身大汗,需得洗漱换衣才能出来见客,故而耽搁,万望勿怪。”
宋岑寂依旧泰然不变:“本是怀真上门叨扰,国公客气了。”
两人背地里各怀心思,面上寒暄进了待客花厅,在圈椅落座,又一番虚假的恭维后,付骁平斟酌道:“听府里门上人通报说王爷是为了小女的病来?是何意呀?”
“国公不知?”
付国公虚笑着摇头:“王爷不说,老朽实在糊涂。”
宋岑寂凝眉一副苦恼相:“怀真今日进宫,恰好碰见侯爷与世子被太后宣召进宫,世子之事想必国公也有耳闻。”
付骁平岂止是知道,他还余音绕梁笑声三日不绝于耳。
不过此刻,他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疑惑道:“王爷知道老朽自女儿病后便再不出门走动,实在已是闭目塞听。”
“也罢,这事不堪,也不好入了国公耳。只是我这侍卫当日正在街上,当时围观人数众多,他偶然一瞥见得付小姐的身影。”宋岑寂话语中很是温吞。
“小姐本在病中,要再撞见那不堪事,忧思伤情,对病体更不利,怀真不才也懂些医术,愿为小姐看诊,不知国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