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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第1页）

“清怡就在里面，颂琴快给谢家公子搬个凳子坐下。”

颂琴轻快的应了一声，赶紧搬了凳子，放凳子时使了点儿小心思，往床帏近处挪了挪，这样可以坐近些更方便和小姐说话。

付骁平看在眼里，眼里对颂琴流过一抹赏识：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是顶上用的。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合规矩，付骁平便在正堂桌旁坐下，和气道：“伯衡贤侄，有话尽管一叙。”顿了顿，又慎重补充：“只可叙啊！”

谢砚自然不会唐突，含笑应了声，转头看向床帏间，纱帘被金钩挽起，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来，下巴尖尖，无精打采，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唯有那双眼睛，看人时依旧犹如星辰烁烁。

原本在腹中打了数遍草稿的话，到近处却忘得干净，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沁出汗意。

与此同时，青衣亦在看他，一身圭色暗绣燕纹锦袍衬着他端坐的身姿挺拔，眉眼间稍显窘迫，但不减风采，依旧如上回见般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察觉他紧张，青衣先开口，打破沉默：“有劳谢公子来探望。”

在她清哑的声线中，谢砚找回了点儿思绪：“上回荣盛楼，还没来得及当面言谢。”

“公子谢过了，不是还花了十两银子吗？”

本就是为登门勉强找到的借口，现在被青衣直接捅破，不知为何谢砚紧绷的心神，反倒松懈下来，眉眼露出一抹笑意：“茭白汤是谢过了，香煎鱼却没有，得空谢某定然回请小姐。”

付国公在正堂努力竖起耳朵听，从茭白汤又聊到了香煎鱼，越听越糊涂，这俩是要开饭馆不成？

青衣歪在榻上，故意咳嗽两声：“不能够了，我这病怕撑不到公子的好意。”

谢砚眉心微动，垂下眼帘，眼睫随之微微颤抖：“听宫里太医院说，小姐此番病势沉重，危急。。。。。。”

“是啊，那么多人盼着我死，怎么着也得死上一死了。”青衣怅然一叹，语气里满是与抗争不过命运的哀伤。

诚然她也确实认命了，不就是杀人，她拿手的很，活儿虽危险，但只要干完拿回自己的血汗钱，一切就有转机。

谢砚不知她是为了旁的事，只以为她是感叹命运多舛，心里越发沉闷。

宫里连番下旨联姻的意思，他也能看懂，如此柔弱女子，朝堂纷争本跟她毫无关系，她可以如其他女娘般，过上属于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却被迫受这一波三折的婚事摆布，心绪起伏好似潮汐起落，聚力拍向离岸礁石，浪花飞溅，他脱口而出：“小姐不该死，至少我不想你死。”

“噗！”正堂坐着的付骁平一口茶水喷出来，进展也太快了些，再坐下去是不能够了，凳子底下好像架了火炉，烫屁股。

“我去外面走一走，颂琴你留下盯着。。。。。。守着小姐。”

颂琴屈膝应了声，目送付骁平出门。

谢砚也反应过来，刚才那话有些唐突，抿着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颂琴不好意思一直杵在两人眼前，识趣道：“我去给谢公子倒杯茶。”脚步飞快去了堂前。

谢砚复定了定神，鼓起勇气，抬头刚要开口：“付小姐。。。。。。”

阳光透过槛窗照进来，稀薄的光线正好落在床帏间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就见那两道黛眉上似是落了金粉，光芒闪烁。

他盯着看了半晌，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倾身微眯眼细看，确认是染着粉末，没有看错，不禁愣住，转而便想明了什么关窍，蓦然笑了。

青衣看着他，莫名其妙道：“谢公子?”

谢砚赶紧收敛笑容，但依旧眉眼舒展：“今日登门还有一件事要跟小姐说，我祖父曾在四方游历，无意中遇到一位世外高人，此人名叫无为子，堪称旷世神医，或可请他来给小姐看一看。”

什么无为子，有为子的，自己这病是装的，要真有这么大本事，招来看病岂非漏了马脚？

再说拨脉极耗精气神，上次糊弄宫里派来的那位李太医就让她足足三天身上聚不起劲儿，再来一回？还是算了吧。

青衣讪讪找由头拒绝：“我这病自幼如此，看过的大夫不下百位，除了配一些苦断舌根儿的药，再没别的用处，还是别折腾了。。。。。。”

话未说完，谢砚抬眼看来，眸光如水洗般映出人影：“是不想折腾，还是——小姐在装病？”

青衣眸子一暗，抿紧唇看向他。

谢砚掌心在膝头按了按，鼓足了勇气：“我知小姐处境艰难，虽帮不了什么大忙，却可堪小姐一信。”他抬头，迎上青衣的视线，一字一句道：“你可以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