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子摘下兜帽,一双狐狸眼尽显诡谲。他朝东方珩俯身拜礼道:“陛下。”
“你来的正好。这事办的不错,让司千书交了两成禁卫兵权,他们可有怀疑你?”东方珩慵懒地倚在榻上,气色愈发红润。
“目前面上并未表露,只容渊心机深重,心底未必没有怀疑。回去路上还请陛下再派几名刺客,好让臣洗脱嫌疑,继续暗伏在侧。”
“另外,臣亦会继续追查司千画下落,早日将她送回宫中。”
只见后话入耳时,东方珩点点头:“不错,倘若其妹在手,起码有三成可谈,此次倒是便宜了他们。不过,这世上竟有此等高手,能从你手下抢人,你可看得出是何门何派的功法?”
冉远影颇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人着实难缠,但并非什么旷世奇才,他所用功法混杂,不像出自名门正派,这倒让我想起醉霄宫。如今看来,司千画极有可能就藏匿在他们总坛。”
“且去查吧。我北燕苦外戚久矣,只待烁儿大婚之日,便是朕重振北燕之时。届时,你便也可以恢复身份,回到北燕了。”
北燕宫城外,五人小队走时浩浩荡荡。原是东方珩特派了一队人马护送在侧。
城墙上两个华袍身影在此远眺送行,略站在后的东方烁开口道:“母后,昨日宫主传来密信,说姨母身子已经有所好转,还问起您,是否有受牵连。”
“不必告诉她,我们的处境。她不恨我便是。若不是你机缘巧合入了醉霄宫,我便到死也不知道,她受了此等苦楚。”司千书端手眺望远方,神色叹惋。
“是外祖囚禁了姨母。姨母恨也只会恨他才是。母后不必多思。”
她略一侧头看向东方烁,续道。
“那日好在你留有后手,前去施救。否则,她当真要恨我一生了。如若她落入你父皇之手,以此胁迫我交出更多兵权,我倒真要好好思量一番。”
“没想到你父皇,为了兵权,竟也能谋划至此。”
东方烁抬眸时,恰对上人目光,他不禁疑惑道:“母后,儿臣不明白。夫妇一体,您掌握兵权,和父皇掌握有何不同。为何要如此鹬蚌相争呢?”
只听司千书轻笑一声:“你父皇资质平庸,并非是帝王之材,可却善妒多思,也容不得旁人太过优异。所以这些年,母后一直叫你韬光养晦,隐去锋芒。”
“只是难为了你,烁儿,你可喜欢鸣鸾公主么?”
东方烁先是一愣,而后将视线移开,望向城墙下远行的车马,摇摇头道:“她说不愿嫁我,儿臣亦不想强求。只是若真到了那步,儿臣自当以诚相待,不让她后悔终生。”
打量间,司千书捕捉到他耳尖绯红颜色,忽然嘴角一哂,心下了然。
*
东方珩为他们多备了一架车马,因此秋止雾和常缨同坐,容渊单独一辆。
惯常坐在容渊对面一路吵闹的二人,此刻被一个冰冷的木箱子替代,他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容渊望着那箱子上金灿灿的锁头出神,回想起秋止雾自从昨晚过后,一句话都没再和他说过。或许,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般,心冷了,态度也就跟着冷了。
路途遥远,秋止雾倚在常缨肩上假意休息,实则是在想任务之事。
她临行前依照惯例解锁小光点,便又看见那一行熟悉的字,即:
下一副本任务即将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她不明白,怎么还有任务?
眼前不是只需确定容渊腰上有没有胎记,便成了吗。
为了尽快完成攻略任务,她昨天就已经破釜沉舟,假意对容渊断崖式降温了。
倘若容渊不是其人,只怕自己真的会崩溃。
常缨也将这些端倪看在眼里,因而在车内无聊时,她清清嗓,试探着问道:“师妹,你跟师父,又吵架啦?”
秋止雾正倚在她肩上闭目小憩,一听这话,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一句:“没有没有,这车上就我们两人,多舒坦呀。”
常缨似乎也不甚在意她的回答,顾自继续道:“唉,其实他对我和衍之都还挺好的,独独对你有些严苛。不过昨晚过后,你也该气消了吧?”
“你怎知道昨晚之事?”秋止雾抬头不解。
“你忘了?我在现场呀!他平日里最是喜洁,你昨晚吐了他一袖子。况且是他最爱那件碧色流光缎!他居然都没发疯,硬是等我给你灌了解酒汤才走。这还不解气吗?”
秋止雾不禁皱起眉头,竟全然不记得这一茬。如今想来难怪自己没一会儿便醒酒,原是都吐了出去。
她一想到容渊那副嫌弃的表情,竟也真有些解气,没忍住笑出声,与常缨打趣道:“不够不够,得多吐个几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