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下水处理完毕后,冷水下锅焯水,加姜片、葱段、黄酒、少许白醋,大火煮沸,撇去浮沫,煮三分钟后捞出过凉水,这一步能去除腥味和保持脆嫩。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卤料,八角、桂皮、香叶、花椒、姜片、葱段、姜片、茱萸、酱油、黄酱、黄糖,锅中油热后下入卤料炒香,注入清水后煮开,倒入切成大块的猪下水,加大火力煮,时候差不多了再减柴小火卤两刻钟。
随着时间流逝,锅内的肠、肝、肺、肚儿都渐渐入味,锅盖中溢出香味。温禧估摸着时间到了,关火再焖两刻钟,让味道慢慢渗透。
二牛耸耸鼻子:“师父,什么味儿这么香?”
吴老汉拿起汗巾擦汗:“你小子就长了个吃心眼儿,师父我短过你吃食吗?唉,不过该说不说,这味儿可真香,可能是隔壁人家做饭呢吧。”想到温小娘子晌午准备的猪下水,他摇摇头,可惜自己只能吃猪下水喽。
这头焖着卤肉,那头蒸着蒸饼,温禧又炒了一盘茭白,拌了一盘蒜泥黄瓜、一盘芥菜丝。
她将卤肉切成块码好,装了满满两个大陶盘,端着放在了院子里摆好的小桌上,吆喝道:“吃饭啦!师傅们别忙活了,祐哥儿、禔姐儿快去打水给大家洗手。”
温禧把卤肉端出来的时候,二牛第一个发现不对劲,这卤肉色泽红亮、香味扑鼻,好似跟刚刚那香味一模一样。他眼睛一亮,飞快地跑去洗干净手,朝地上甩甩,率先在小桌旁落了座。
等所有人坐好开始动筷时,二牛当先夹了一块猪肚放入嘴里,吴师傅无语凝噎:这小子竟馋到了如此地步?!
酱香可口、肉质弹牙,竟出奇的好吃,再吃一口蒸饼,美味!二牛顾不上说话,又夹了一筷子,又夹了两筷子。
祐哥儿怕没人吃阿姊伤心,也跟着夹了一筷子,忽略掉脑中清洗猪肠的画面,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吴老汉看二牛筷子不离嘴,嘴不离筷子,也琢磨出点门道儿,也试着尝了块,马上吆喝道:“温小娘子,这是猪下水做的?怎得完全不腥不骚?嗯!好吃!好吃!若是配酒更好!”
葛师傅跟刘师傅一听,从转战炒茭白到转战卤肉,都吃得嘴不离筷子。
温禧自豪感油然而生:“怎么样?跟你们说好吃吧,还不信。”
她看向将信将疑的禔姐儿,看来洗猪肠给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得她自己想吃才行,别人劝没用。
没想到禔姐儿看到盘里的卤肉快见底了,着急地夹了一块就放进嘴里:“唔,好吃!阿姊,你怎么什么都能做的这么好吃啊!”
祐哥儿在一旁笑道:“禔姐儿不是只吃咸菜吗?”
禔姐儿朝祐哥儿做了个鬼脸,继续大快朵颐。
温禧见众人将两盘一扫而光,又去灶房切了两盘拿出来,这几个“本地人”都吃得这么香,她心中也有底了,她这就去跟兰娘正式订肉来,顺便将给他们两口子留出来的那份带去。
……
午后的街巷静悄悄,日头毒辣,将人们撵进了屋里。
味香肉铺却传来一声惊叫——
“这是猪下水炖煮出来的?”兰娘边吃边惊,“温小娘子,你别是什么仙女儿下凡吧,厨仙?”
温禧忍俊不禁:“是是是,被兰掌柜发现了,怎么样,没辜负你送的猪下水吧?”
兰娘连连点头,又夹了一块吃,温禧就看着这么一位清秀温婉的可人儿大快朵颐地吃着卤味,旁边张屠夫看她吃得香,将碗放下不吃了,拿了手帕给她擦嘴,又憨笑着去赶条案上的苍蝇。兰娘嗔他一眼,又给他夹了块:“还有呢,省给谁吃?”
温禧无视夫妻俩的腻歪,问道:“兰掌柜这下可愿给我货了?”
兰娘“矜持”地擦擦嘴:“当然!之前是怕你卖不出去,到最后亏空了,谁知连这个你都能做得这么好吃。”
就这样,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了货的数量和价格。
。
第二日,温禧仍是早上卖灌馅饼和肉松面包,收摊后给师傅们做午饭,歇了晌便开始做卤味,打算泡半下午入味后,晚上再出去摆摊卖。
温禧干完活热的不行,从灶房出来后就打水去了杂物房擦洗,把发髻也解开沐发。洗完后,她换上之前从扬州买的那套换洗衣服,上身是白色的背心套着窄袖衫,下身是青色的收口裙裤,都是用麻织成的夏布做的,轻薄挺括,不容易被汗水沁透。她之前都没舍得穿,今儿祐哥儿和禔姐儿把其他的衣服都该洗了,只能穿这件了。
她边穿边想,该去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两身衣服,现在她们大多穿从家里带来的旧衣,她自己的倒还好,缝缝还能穿,只是祐哥儿和禔姐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都短了许多。还有被褥,也得去订做,现在她跟禔姐儿用一套,等修缮好了该不够了。
穿好衣服后,她边擦头发边从杂物间推门出来,一抬眼见谢丛站在石榴树旁,闻声朝她看来。
谢丛看温禧擦着头发出来,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裙,站在阳光底下笑着看他,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倒是真应了她的名字,温润如玉、喜乐绵长。他是守礼之人,看一眼后便挪开目光看向屋檐,那有两只燕儿在徘徊,他道:“抱歉,临时有事耽搁了。”
“不耽误,大人久等了,我拿上东西这就走。”温禧忙得都忘了入户这件大事了,她连忙去拿户帖、红契等文书。温禧现代人思想习惯了,没觉得散着头发有什么不正常的,也没注意到谢丛避开的目光。
等两个人到官衙后,温禧才发现谢丛这厮没搞什么特权,就带着她按部就班地交材料、填信息,她默默瞥一眼谢丛,腹诽道:她还以为谢丛主动请缨是要走后门呢,没想到就是单纯的陪她来。
不过想到上次去办红契时,还有个别厢军嘴里不三不四的调笑,谢丛跟着倒是没有那些污耳朵的话,她似乎明白他要来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