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碰撞后两个物体的速度变化需要重新计算,不能忽略地面的摩擦系数……”她的声音渐渐稳了下来,像是找到了某种节奏。
朱老师的嘴角松了些,戒尺停在半空中:“坐下吧。不过,下次要更自信一点。物理讲究逻辑,你把步骤理清楚,比谁都讲得好。”
陆泽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像是无声的鼓励。他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被风扇吹得轻轻翻动,露出夹在里面的《高中物理重点题型归纳》,
“接下来这道题全班就一个同学错了。”朱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戒尺在赵磊的试卷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动量守恒公式都记错了,下课找我重新做一遍。”
赵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试卷上的红叉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他昨晚熬夜改立体几何,凌晨两点才想起物理作业,公式是凭着模糊的记忆写的,此刻捏着笔的手,还在因为困意轻轻发抖。
“朱老师,”陆泽言突然站起来,蓝校服的袖口沾着粉笔灰,“赵磊这道题的思路是对的,就是计算错了。他最近很努力,每天都学到十二点,草稿纸攒了满满一抽屉。”
朱老师的戒尺顿在半空,目光落在赵磊桌肚里露出的半截台灯线上。她突然叹了口气,戒尺轻轻落在讲台上:“行了,下次仔细点。把错题抄在笔记本上,晚上我来检查。”
赵磊往陆泽言手里塞了颗薄荷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映得他的虎牙亮晶晶的:“谢了啊。”他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陆泽言抱着英语笔记本往办公室走,走廊里飘着淡淡的茉莉香,是乐老师放在窗台上的花。
“刚跟教务处打电话,竞赛成绩出来了。”乐老师把杯菊花茶往陆泽言面前推,玻璃杯里的花瓣正在舒展,“拿奖了。”她翻开桌上的《高考加分政策》,手指在“英语竞赛”那页划了划,“三等奖加10分,对于你来说,上心仪的大学就更稳了。”
“乐老师,”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指尖在“三等奖”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谢谢您。”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回到教室时,陆林溪正在帮李婷补物理。她的指尖在“电磁感应”四个字上画了个太阳,说:“你看,磁通量的变化就像太阳升起落下,有规律的。当线圈切割磁感线时,就像……就像英语里的现在进行时,动作正在发生。”
李婷的脸颊还泛着病后的红晕,笔尖在草稿纸上跟着画太阳,像在描摹一颗正在发光的星星。“这样说我就懂了!”她的声音带着雀跃。
陆泽言告诉林溪英语竞赛的结果,林溪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像是夜空里悄然绽放的烟火。她放下手中的笔,蓝校服袖口还沾着些许粉笔灰,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三等奖,已经很好了。”她的声音有点像在欢呼,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夕阳把教室染成了橘红色。王老师踩着椅子贴新的倒计时牌,“29天”的数字在余晖里闪着光,粉笔灰落在他的肩膀上,像落了场温柔的雪。陆泽言的错题集摊在桌上,被夕阳镀上了层金边,最后一页的空白处,被他用红笔改了又改,最后定格成:“30天后,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考场?”
林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句话,突然在英语笔记本上写下:“好。”笔尖的墨在纸上晕开,像颗正在发芽的种子,藏着两个少年都没说出口的约定。窗外的麻雀落在电线上,排成了“29”的形状,像在为这倒计时的日子,悄悄唱着歌。
端午假期的最后一天,青溪镇的石板路还沾着露水。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车筐里的绿邮包晃悠悠的,装着几封高考咨询信和镇中学订阅的《物理学报》。林溪取报纸时,看见陆泽言手里攥着个牛皮信封,正沿着巷口朝她跑来,蓝白校服的衣角被风掀得鼓鼓的,像只振翅的鸟。
他的衬衫袖口被风拂得微微扬起,额前的碎发还沾着些许汗珠,从邮局一路跑过来的,邮戳上的红印还没干透。林溪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信封,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温度时,耳尖不自觉地泛起红晕。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是昨天帮张妈包粽子时特意剪的,免得戳破粽叶。
"这是……编剧大会的回信?"她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信封上那熟悉的宋体字上。信封边角被陆泽言捏得发皱,像他解不出物理题时攥紧的草稿纸,邮戳上的日期显示是三天前寄出的,刚好赶在端午假期结束前送达。
陆泽言点点头,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期待:"我们一起拆。"话音刚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帆布包里摸了摸,掏出颗薄荷糖往林溪手里塞。
林溪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生怕弄破了里面的信纸。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信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陆泽言物理笔记本上画的光路图。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文字,嘴角渐渐扬起一个难以抑制的笑容,连握着信纸的手指都在轻轻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