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影的手腕磨出血,“你不要……一错,再错!”
“如果虫子很小,很弱,人就不会死。在临夏我就想到是这样。”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西岭的瘟疫,是你?”
叶蔚妧道:“是我。不止西岭,临夏,罹安,也是我。朝廷要打仗,打仗就会死人,有死人就会有瘟疫,我何错之有?”
朱影嗓门似乎要撕裂了,仍只是低低地一句蝇语,“你……为何不肯……做个好人?”
“好人,谁是好人?当今皇上是好人?临夏和罹安因他抢皇位打仗死了多少人?陈良玉是好人?东胤的十七万战俘,被宣平侯府征去挖河道,如今活着的还有半数吗?那皇宫大殿之上都是恶人,个个自诩为苍生,为黎民,可谁又真正管过苍生黎民的死活?朝廷打的哪一场仗,不比一场瘟疫死的人多?你为什么不去指责他们,反倒是来怪我?我才是要救黎民苍生的人,我是在帮他们!从瘟疫中活下来的人不会再次感染,如果人主动去感染弱小的疫毒……”
朱影一字一顿道:“没有人会主动去感染瘟疫。”
“那就只让能从瘟疫中活下来的人活着。”
“你……有罪。”
叶蔚妧道:“只这一回,世间便不会再有桃花疫了,不会再有了。罪在当下,功在千秋,不是吗?”
朱影的挣扎在叶蔚妧看来比虫子的蠕动还要无力,她解开了束缚朱影手脚的布条,拍了拍衣角,转身从布满杂草和藤蔓的洞口出去。
朱影挣扎着滚到木床下面,四肢绵软站不起来。叶蔚妧送来的水和饭菜都有问题。
木床四周果然洒了一圈雄黄粉。
叶蔚妧在洞口对什么人吩咐了一句:“别让她出这个山洞,也别靠近她。”
有人声回道:“是,叶太医。”
洞外有人把守。
即便手脚没被绑着,她也走不出去,朱影翻自己的袖袋和襟领,备着防身的药粉也没了。这下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朱影摸了摸脸,直呼叶蔚妧真是个颠婆——
真在她脸上打个补丁。
好几个补丁。针线缝合。
待身体恢复些体力,朱影便把床头的汤羹和饭菜扫干净了。这里头定然放了些蒙汗药,分量不多。
就算不吃她送来的饭菜,也饿得没力气走路了。
吃或不吃,都没什么分别。
叶蔚妧再次出现在山洞,是两日后。她这次带了把剪刀,在朱影脸上拆线。朱影趁她不注意,扒开她的衣襟。
叶蔚妧胸前缠着纱布。
“果然。”
叶蔚妧平静地把衣襟整理好,“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恨你,我只恨那个老匹夫。你的脸因我而毁,我削肉还你,我们两不相欠。”
“你真是疯子!”
真是个疯子啊————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第115章
叶蔚妧把拆过线的剪刀随手丢在一片水痕上,洞顶的钟乳石还在朝下滴水。
水滴落在朱影脚边,朱影朝下看,地面陷着一个小水坑。
脚一勾,就能拿到那把剪刀。
那餐之后,再没人往山洞送饭来。守在洞口的人正是受城阳伯岳惇差使跟朱影南下买药的几个兵卒,那些人不知为何听命于叶蔚妧。这山洞没有别的出口,洞口有兵卒把守,硬闯也闯不过去。朱影留意到几人眼神中透着慌张,其中一人的手背上有一处溃烂后结痂的桃花状伤口。
这几人已身染桃花疫。症状较轻。
朱影两天没进食,又连着被下药,整个人气若游丝。
“你别再作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