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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9页)

谢渊看着还在不断堆过来的奏章,长久凝思不语。

郑合川侍奉在一旁,将谢渊面前的明黄色杯盏撤去,新奉上一杯烫茶。

“朕就不明白,让女子去读个书,这怎么了?还能给朕读出瘟疫和水患了?瘟疫他们躲得一个赛一个远,逐东的水患要武安侯的遗孀和一个瘸了腿的人去治理,举国农事全是江宁一人在操劳,也不见他们谁站出来为朕分忧!如今咬着让不让人读书这样的小事不放,他们脸究竟往哪搁?”

谢渊气急败坏,唇舌燥热,刚端起御杯想饮口茶水,指腹刚触及杯壁便似被火灼了一般猛地收回,“郑合川!”

郑合川吓得哆嗦,跪下道:“奴才罪该万死!皇上,程令典程大人在外候着多时了,皇上见过程大人,再治奴才死罪吧。”

谢渊索性茶水也不喝了:“宣!宣宣宣!回来,江宁还在东宫吗?”

郑合川道:“回皇上,长公主昨日夜里和前日夜里都在宣平侯府。”

谢渊道:“她去宣平侯府干什么?”

郑合川道:“陈大将军病着,长公主去探病。”

“哦!”谢渊稍一忖,“她病了?等会儿你亲自去宣平侯府宣旨,看看太医院留值的太医是谁,一起带去。”

郑合川道:“皇后娘娘已令太医去过了,只是寻常热症,大将军身体无碍,活蹦乱跳的呢,昨儿还亲自骑马来宫门口接严军师。”

谢渊道:“她哪是接人?她是准备问南垣宫要人。”

郑合川道:“皇上,奴才愚钝,这不都一样吗?”

谢渊道:“愚钝点好,你若太过聪明,朕也留不得你在身边了。宣程令典进来。”

程令典双手捧着折子,还没跪,谢渊便开始冲他气咻咻道:“你若是也与他们一样,是为书院之事觐见,就不必再说了,朕这里已经一堆了!”

程令典诧异片刻,道:“陛下,臣不为此事。”

谢渊面色略微缓和,“那你所为何事?”

程令典道:“臣请陛下,再修衍支山行宫。”

谢渊恨不能拿起那杯烫茶砸程令典脑袋上,刚缓和下来的脸色比方才更黧黑。

他仰天长啸:“朕哪有钱啊!”

程令典却道:“陛下,此事,没钱也要办。”他将手里的奏折奉送到谢渊的御案上,静等着谢渊翻阅。

谢渊剑眉一蹙,拿起奏折,“你最好能道出个究竟,不然朕治你的罪!”

他阴沉着脸逐字看下去,眼中的怒火渐灭。程令典奏折上的一字一句如春风化雨,扑灭了谢渊这场火气。

谢渊道:“程爱卿,赐座。”

皇宫大殿的喧嚣自卯时沸腾,皇城西南的宣平侯府却未曾被惊动,良苑一片静谧。

陈良玉低热反复,至这日清晨才有退热的迹象。萦绕在她鼻头一夜的熟悉的气息还在身边,睁眼一看,谢文珺果真还在身旁睡着。

她侧卧在锦衾之中,面庞恬静,青丝三千肆意流淌在枕间,偶有几束垂散在雪颈,如绿池中一朵闭合的睡莲。

被陈良玉吮吸的那一抹桃红若隐若现。

陈良玉舔湿干燥的嘴唇。她昨日喝了酒,唇焦舌敝。她不喜饮酒,其一便是每痛饮过后,次日睡醒浑身便如大旱中龟裂的土地,又干又燥,亟待灌水。

她不露痕迹地闭上眼睛,想赖会儿。

顷刻,忍不住偷偷微睁双眸。

再细看,谢文珺颈间有一道很明显的暗□□线,那是她巡田在外奔波,曝晒留下的痕。卧榻枕侧这位在睡中也是一如既往地认真不苟。

“醒了?”谢文珺道。

将醒未醒的音色迷糊、含混,带着慵懒的气息,似隔着一道纱帘传来。

只是舔舐嘴唇润一下这样再微小不过的动静,也惊醒了她。

陈良玉声音同样带着些轻微的鼻音,“嗯。”

意识尚在朦胧间,她便习惯性地要晨起练剑。身旁之人似有所感,一条手臂从锦被中灵活探出,将她重又揽回。

谢文珺睡眼惺忪,道:“病着,多睡一会儿。”

揽她回来那只手自然垂落在她肩上,似乎不打算挪开。

陈良玉随她去,仰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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