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出手之时,事情便已无可挽回,如今这般处置已是最好的结果。
景帝想想也是,又道:“还好沈氏没事,不然等秦骁入京,还不定生出什么风波。”
卫渊昨日得知秦骁是沈钰的舅舅,今日见到景帝后便将此事告诉他了。
景帝听闻后颇为震惊,问他如何知晓的,又让他去查秦骁从前与沈家的来往,两家关系如何。
按理说秦沈两家若是关系亲密,他们之前调查秦骁时就该知道。即便那时没有查到,卫渊与沈钰成亲前是将她亲族都筛过一遍的,也该有所了解才是。
可直至沈钰亲口说出这层关系,他们才知道秦骁竟然是她的舅舅。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但看沈钰的样子,两人关系应当不错。
“秦骁隐瞒得很好,我让人将咱们查到的与他有关的线索全都重新捋了一遍,仍看不出任何端倪。从沈家这边去查,也没查出太多有用的线索,只从蒋氏那里得知从前经常有秦家人来京城打秋风,其中好几个都与我夫人舅甥相称。”
“我岳母姓秦,蒋氏便以为那些姓秦的都是她娘家人,没甚在意过。如今让她回想,她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只说那些秦家人都很……看不懂脸色,经常在沈家一住就是一年半载,很是讨厌云云。”
“但这些其实也是早就查过的,里面并没有一个叫秦骁的人,我猜他是用了化名。”
“蒋氏那边问不出旁的什么,我便让人回来了。左右过两日秦骁就入京了,不如到时候直接问他,让他自己说。”
卫渊其实是查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的,沈钰的那几个舅舅中有一人名唤秦朗,其形貌与秦骁很是相似,在诸多“舅舅”中也是与沈钰关系最亲近的一个。
卫渊之前调查沈钰亲族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以为只是个寻常的秦家亲戚,没有放在心上。
昨日得知沈钰与秦骁的关系后再去调查,才发觉此人除了名字和秦骁不同,其余特点和秦骁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他从前入京用的名字一直是秦朗,包括蒋氏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叫这个名字,也都以为他是真正的秦家人,便从没有怀疑过他,更没人将他与那个暗中操控越州局势的秦骁联想到一起。
但这些卫渊并未对景帝说,打算等秦骁入京后让他自己来说。
他之所以将沈钰与秦骁的关系告诉景帝,是因秦骁不日即将入京,沈钰已准备去城门口迎接他。
卫渊是沈钰的丈夫,与她朝夕相伴,他若到那时才说自己刚刚知道两人的关系,景帝必然是不信的。
他不知道秦骁的身份也就罢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家夫人的行程吗?
其实现在说明也不见得就不引起怀疑,但没办法,他确实是昨日方才知晓,今日已是第一时间告诉景帝了。
好在秦骁有意留下了痕迹,景帝若派人去查,就会发现他确实一路隐藏行踪,直至最近才摆出越州宣抚使的阵仗,也是最近才给京城这边送了封信。
景帝对此倒没有多想,卫渊和沈钰已经成亲,他若早知秦骁与沈钰的关系,根本没必要隐瞒。反正等秦骁入了京,所有人都会知道,早说晚说都一样,何必拖着?
倒是那句“看不懂脸色”引得景帝哈的笑了一声:“我猜她说的应该是厚颜无耻吧?你小子,真是爱屋及乌。这话又不是你说的,你还非要改个口。”
蒋氏是沈昀的续弦,她嫁过来时沈钰的母亲秦氏已经过世了。
作为当家主母,整日看着丈夫原配的娘家人上门打秋风,她自是觉得对方厚颜无耻。
但卫渊娶的是沈钰,于他而言秦家人才是沈钰真正的血亲,他自然不愿转述蒋氏说的那些难听话。
想到此处景帝越发庆幸,还好今日沈钰没事,不然别说秦骁那边不知会做什么,卫渊怕是也会做些出格的举动。
他曾以为卫渊娶沈钰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打消他给他赐婚的念头,也打消朝中其他人与他结亲的想法,于是他故意说自己有个心上人,随意画了那么一幅画像。
谁知没过多久,他竟真找到了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的人,说要娶那人为妻。
景帝起初是不信的,直到亲眼见了沈钰,方知他所言不假。
这些日子以来,据他观察,卫渊对沈钰极其用心,是真把她放在了心尖上,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若今日沈钰出了事,那杆长枪只怕就不是从华阳肩头穿过,而是直接从她脑袋上穿过去。
虽然于华阳而言最终的结果都是死,但卫渊作为朝中重臣,刺伤华阳只是惩戒,最终还是将她交给了景帝处置,不算太出格。可他若直接当众杀了华阳,那便是越俎代庖,朝中参他的折子定会堆满景帝的案头,他便是做做样子也要惩处他一番。
彭大将军前些日子才摔断了腿,这会还躺在家里不能动弹,景帝可不想这时候再让卫渊也闲下来。
卫渊急着回家看沈钰,在景帝这里喝了盏茶,把今日大小事宜大致交代了一番便离开了。
景帝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对忠和笑道:“你看他这样,要说他今日对华阳出手没有半点私心,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忠和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却见他摆了摆手,又道:“不过无所谓,天下谁人没有私心?”
只要这私心不影响大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