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声道,下意识后退想要远离那捧着白绫的人,但肩头的伤让她难以挪动,稍一动弹便痛得撕心裂肺。
方才太医来给她看过了,将她肩头的长枪拔了出来。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在太医给她处理伤势时直接痛晕了过去。方才醒来便听到有人说她这条胳膊算是废了,今后只能摆在那做做样子,估计提笔都费劲。
华阳想要痛骂,骂卫渊小题大做,骂卫渊不顾大局。
沈钰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他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何况那支箭最后不是射偏了,只射中了一个护卫吗?军中将士数十万,死一个又怎么了?战场上死得更多,有什么大不了?
而且今日可是景帝举办的宫宴,他因些许小事就对她这个公主动手,疯了吗?
华阳心中咒骂,但因失血过多而口干舌燥,嗓子火辣辣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解一二,她才要吩咐宫人端碗水来,就见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是景帝身边的大太监忠和,华阳还以为他是替景帝来探望自己的,正欲告卫渊一状,却见他后头还跟着几个健壮的内侍,其中一人手捧托盘,托盘中叠放着一条白绫。
忠和将景帝对她的惩处说了,华阳听后满脸不可置信。
“陛下留我还有用,他不会杀我的,他不会杀我的!”
她拼尽全力撑坐起来想要躲避,却还是眼看着那几个内侍离自己越来越近。
展开的白绫极长,两端分别握在两个内侍的手上。
华阳被人从床上拖拽了下来,本就未能完全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而出。
忠和看着挣扎的女子,轻笑一声,似有些意外:“您还知道陛下留着您是因为您有用啊?我见您张狂得很,还当您真是蠢笨如猪,以为陛下真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了呢。”
华阳此刻再如何恼火也顾不上与他争执了,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前朝遗孤,杀了我,所有前朝旧臣都会寒心!陛下他不会杀我的,不会的!是你……是你假传圣意对不对?一定是你假传圣意!”
手臂被人按住,只有身体能勉力挣扎,强烈的疼痛和惊恐让华阳语无伦次:“是卫渊的错,是他的错!陛下应该惩处卫渊才是!还有……沈氏,对,还有沈氏,她也该死!”
白绫贴上了华阳的脖颈,一圈圈缠绕。冰凉的触感让她意识到一切已成定局,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想要扯开这该死的东西,奈何手臂被人牢牢抓着,根本无法动弹。
眼看内侍握住白绫就要使力,她终于不再骂卫渊和沈钰,用最后的力气喊道:“赵承朔!你……”
白绫瞬间束紧,所有的咒骂都被勒在了喉咙里。
华阳双目暴瞪,紧绷的身子抽搐几下,在内侍松手后无力地瘫软在地。
鲜血浸透衣物,将白绫也染红,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中忠和嫌恶地用帕子掩了掩口鼻:“你既猜到陛下是用你安定人心,怎么没想到必要的时候陛下也会杀鸡儆猴呢?”
“原本你还可以多活个一年半载,可你偏偏要往枪口上撞,这谁能拦得住?”
他说着摆摆手:“抬出去,把屋子收拾干净,莫脏了陛下的地方。”
内侍应诺,躬身忙碌起来。
…………
狩园,沈钰坐在马背上,身后是卫渊结实的胸膛。
夏天本就热,这男人体温又高,沈钰只觉自己好像被个火炉裹着,很是烦躁,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欢喜羞赧的模样。
此刻两人身边围着许多人,离得最近的便是景帝的长子,楚王赵洵。
赵洵是与卫渊一道来的,也看到了沈钰刚才射出的那两箭,由衷赞道:“夫人真是好箭术,刚刚那两箭着实漂亮,颇有卫兄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