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玦和段刈都尽兴多饮了些酒,酒酣耳热之际,开始回忆往昔。
段刈话音喋喋,举着酒杯说:“当年在京,我心怀傲气,一心只想着权与势,后来沦落到辞官归乡,郁郁难平,意气尽失。但你看现在,我避世邺城活得多潇洒快活,无拘无束,又没有上位者施压,日日守在父母妻小身边,这才是真正的神仙逍遥……如今,就算真有人找我回去继续做官,我都不愿意喽。”
宁玦笑着拆台:“两年多过去了,朝中又起来多少新贵,谁还会记得昔日的绣衣卫掌事,更何况现在连绣衣卫都不存在了,哪还有人想得起你这半鬓华发的老人家。”
段刈哂笑呵呵,拂袖一甩,洒脱道:“不找正好!我乐得没有庸事扰!来来来,咱们继续喝咱们的酒,这酒,真是喝完一坛少一坛了……”
宁玦昂了昂头,瞧看此夜月色正好。
他喉咙发苦,但还是抬起酒杯与段刈相碰,仰头饮毕一杯又一杯。
段刈同样如此,伤怀又有几分痛快。
早在宁玦与段刈刚起酒兴时,段夫人便悄悄将白婳带到主屋去了。
她避过旁人,甚至连身边最信任的婢女都一并遣走。
待屋内真正只剩她们两人面对着面时,段夫人靠近白婳,没有言语,自顾自将腕上手镯摘下来,坚持戴到她手上,而后又拿下发髻上的步摇簪,一并慷慨的送出去。
白婳伸手推拒,被段夫人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当下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盛情难却。
“夫人莫要如此,簪子与玉镯皆是贵重之物,我万万收不得的。”
段夫人道:“如何收不得?你我相面投缘,我愿意送你,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戴的时间不短,都算旧物件了。”
白婳迟疑,还想再推。
段夫人态度坚持:“既然送给你,你大大方方收着就是,难道是担心你家宁公子知情责怪?阿芃姑娘放心,他若真责你,我一定替你说清楚。你相貌生得这么美,不该装扮得这么素,我对美人生怜惜,想看你添上首饰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说宁公子看了会欢喜,就是咱们自己对镜欣赏,看着面庞俏丽,也是高兴的。”
白婳清楚,就算此刻她再如何强调自己丫鬟的身份,段夫人都还有别的话继续劝说。
与其如此,她干脆恭敬不如从命。
只是看着腕上玉镯的莹润色泽,一瞧就不是俗物,还有那金簪反出的熠熠光亮,更明显是上上等的品质。
她知晓段家财力雄厚,但她同样是识货的,就算是富裕人家的主母,这种品相的簪镯也不会随便舍得送人。
或许,段家财货山积,富埒王侯,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富有?
再或者是,段夫人真的对她一见如故,生了偏爱之心?
白婳实在想不明白。
待酒席散了,她准备把此事告知宁玦,听他作分析,可去到酒桌,却见公子罕见醉得厉害,意识昏昏。
他醉酒任性,不许旁人触碰,不得已,白婳只好亲自上前搀扶。
她一人之力单薄,所幸宁玦还没有醉到迈不动步子的程度,还知配合地动动腿。
白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人搀扶到卧房,将他放躺在床上的过程尤其艰难,她努力控制着力道,不敢直接收手任他肩背砸到榻上,可处处小心翼翼,又显得格外磨蹭。
宁玦等得不耐烦,也或许是僵持的姿势不舒服,竟拽上她,直接往后仰过去。
白婳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直接扑到他身上。
宁玦眼睛半睁不睁,也不觉吃痛,顺势搂上她的腰,旋即翻身一压,将她笼罩在身下。
他看着她,像是恢复些清明,低沉喃喃道:“我喝多了。”
“……我知道。”
近在迟尺,他吐息灼灼,不断搔撩她的痒。
白婳红着脸偏过眸,两人一上一下,她被他酒气熏着,好似跟着头脑发昏有点显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