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遇开了门,顾如琢被他吓得一哆嗦,浑身光溜溜的还带着泡沫,有点不自在:“你……你干什么,我在洗澡,这边我凉水冲一下就行了。”程不遇的视线倒是很认真:“我给你找冰块和白糖,敷在伤口上就能好的,幸好我们刚刚买了白砂糖。”门开着,水还在哗啦啦放,秋天的天气,风从外边吹过来,很冷。顾如琢抬脚把门关上了,没过五秒,程不遇又拎着白砂糖和冰块走了过来。顾如琢烫的是手,因为想调水温,没留神半个手掌都贴了上去,程不遇以前被烫过,知道非常痛,手一离开凉水就会仿佛跟烧起来一样。他把冰块递给顾如琢:“你握着,可是不要握太紧,不然会感冒。”“你出去吧,我来弄,这里边好多水,你睡衣别弄湿了。”顾如琢低声说。他没来得及关花洒,身上也没冲干净,并且还没有穿衣服——顾如琢感觉有点不自在。程不遇说:“没事的,我给你包,你一只手没办法动。”他的手脚很快,白糖敷上伤口,再贴上冰水里浸过的纱布。疼痛感瞬间消失,变成了微不可查的隐痛。他给顾如琢包完,瞧见顾如琢的表情,想了想之后,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于是说:“……看过的,师哥。”顾如琢脸涨得通红——他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情景是在是太丢脸了。他平静地说:“嗯,好,你快出去吧,睡衣湿了。”程不遇又看了看他身上的泡沫:“你没冲干净,这样没有办法洗澡,我给你冲吧,冲完擦干。睡衣已经湿了,所以没关系。”顾如琢企图把他赶走:“不行,你出去,怎么能让你帮我洗澡……”程不遇没有理他,他接过花洒对准他:“快点冲好,这样才不会感冒。你得过肺炎的,师哥。”顾如琢没说话。程不遇于是举起花洒劈头盖脸一顿冲,行动飞速,简单粗暴,顾如琢被浇得眼睛都睁不开,不得已叫道:“程不遇,你动作温柔一点!轻一点!”程不遇这才停手,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但还是收敛了力道。程不遇想了想:“高中的时候,你打完篮球,就是这么对水冲。我不知道你怎么洗澡。”“也是,还没洗过鸳鸯浴,不知道洗澡习惯。”顾如琢看着他,没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收敛了一下。程不遇低头给他冲着头发上的泡沫,手轻轻挡着水流,不让水珠溅落进他的耳朵,顾如琢坐在他面前,也低着头。他忽而喃喃说:“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家保姆给我洗过澡。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有别人帮我洗澡。”程不遇动作顿了顿,他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程不遇说:“好像大家小的时候,都是爸爸妈妈帮忙洗澡。不过我没有爸爸。”“嗯,我知道。”顾如琢仍然低着头,声音很平静,“我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我是保姆带大的;之后他们车祸去世,金阿姨带我,不过确实男孩子长大了,很多地方不方便。所以我跟其他人长大的环境,不太一样。”他顾如琢洗好后,程不遇又进去稍微冲了冲,换了一套睡衣。他出来时,发现顾如琢正在大卧室里,接着他没铺完的部分铺床,伸手去理没有平的褶皱。他的动作倒是很利索,透出一种很专注的认真来。他洁癖,收拾起来竟然很利索,比程不遇自己要靠谱,还会把多出来的床单压在床垫底下,一丝褶皱都没有。他一直都很会收拾。程不遇轻轻敲了敲卧室门,示意自己来了,随后说:“师哥,我来吧,你那边床铺好了,你可以去那边睡了,这边我自己来就好。”顾如琢愣了一下:“我们不一起睡吗?”程不遇解释道:“那边的床很小,零点八米的小床,只能睡一个人。这边还没收拾出来,所以师哥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