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糖无所谓笑笑,上前抱住了她:“哪里是小姐的错,若真要论,是公子的错,哪有一言不合将非亲非故的小姐关在院中的道理。小姐就当奴在为公子赎罪。”想了想橘糖还是补了一句:“公子有错,但是小姐也别太怪公子。”她轻声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就是现在,小姐。”姜婳手颤抖地将刀比上了橘糖脖颈,锋利的刀距离少女脆弱的脖颈不过半寸,姜婳的心在这一刻止住了呼吸。橘糖小声道:“小姐,向前走,到门边”后来,那扇她怎么都打不开的木门,就那样开了。姜婳很努力让手不颤抖,她怕伤到她的橘糖,但橘糖为了真迫些,直接用脖颈贴近了刀刃,雪白的脖颈上立刻有了细细的血痕。那一瞬,侍卫和姜婳的眸都变了,侍卫捏紧手中的兵器,他们本在权衡这位小姐和橘糖姑娘的轻重,但适才那道血痕,让他们只能沉默地让开身位。待到姜婳挟持橘糖离开侍卫视线后,在喧闹大街的一角,她忙丢了刀刃,检查橘糖脖颈间的伤口。橘糖温柔一笑:“没事的,小姐快去吧。晚一分,公子知晓的危险便多一分。只是小伤,一点点,橘糖有分寸的。”姜婳坚持用帕子为她包扎好了伤口再走,橘糖也就没有再劝,只是警惕地打量四周。等到终于包扎好,姜婳走出小巷,她回头向巷子中同她挥手告别的橘糖看,橘糖正靠在墙边,笑意盈盈地让她快些走。姜婳眸红了一瞬,随后没有回头地向前奔去。她要去告诉于陈,她今日便想同他成婚。如今谢欲晚能做这些,不过就是因为她还真正同于陈成婚。左右早晚都要成婚,她才不要在意谢欲晚口中什么相配不相配,她不过一个出逃的小姐,同一个不入仕的公子,不是绝配?她提着衣裙,向她曾经想过的余生奔去。路边不知为何也有了一排又一排的桃花树,风一吹,桃花纷纷,白了姜婳的头。她一心只想早些见到于陈,也便没有注意到,江南原本日日热闹的大街,今日人人噤若寒蝉。远处硝烟的味道一点一点传来,春日灿烂的阳光,照在一片又一片的废墟上。少女奔跑在去见郎君的路上,浑然未觉。唏嘘声,交谈声,恐惧声,害怕声,随着那消逝在昨夜漫天大火之中的桃花林一般,成为这世间化不开的风。橘糖捂着脖颈间的伤痕,狼狈地坐在稻草堆后。姜婳走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一直呆在他们分别的地方。她垂着眸,指尖满是地上的灰尘,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只是,在周身一层萦绕的冷意之下,她亦有一层淡淡不愿表露的惶然。今日这般拙劣的技巧,只是让小姐安心的说辞,骗骗那些侍卫便够了,如何都是骗不过公子的。对于公子而言,这应当唤作——‘背叛’。
橘糖闭上眼,眼睫轻颤,平日总扬着笑的唇角缓缓变得平直。这是公子此生最不能容许的东西,可如今这个人偏偏是她。在她的数步之外,是平日人声鼎沸的大街,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有些寂静。偶尔路过的人群漾起一种诡异的喧闹,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声惋惜,但更多的,是装模作样的悲叹和不太掩饰的笑意。“活该,只是长安那边消息还未传来,听说他就是个大奸臣!”“可是平日从前于大人在江南为官时,是个好官”“还唤‘大人’呢,现在就是一畏罪自缢的牢犯,要我说,昨夜那火啊,烧得好!”“烧得好!”细碎的疼意持续从脖颈间传来,橘糖被恍惚之间的听闻吓到了。她扶着墙准备爬起身去大街上寻人问问,就被身后陡然出现的少年止住了身影。过于熟悉的气息让橘糖一下子失去了挣脱的力气,她无力地垂下头。寒蝉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冷冷看着她脖颈间那一道只经过简单处理的血痕。他将橘糖在地上放好,拆开简陋的包扎,从怀中拿出膏药和绷带,麻利却细致地处理好了橘糖的伤口。少年的指腹有一层厚厚的茧,刮着一层滑|腻的的膏药在伤口上摩挲时,橘糖下意识身子瑟缩了些。少年瞧见了,放轻了些动作,一言不发继续为她处理完了伤口。临走的时候,抱剑的少年终于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自己回去向公子请罪。”橘糖握紧手,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她知晓寒蝉生气了。只是如今比起寒蝉的生气,还有许多件让她更头疼的事情。一日前。一直在外四处‘游历’的莫怀乘坐游船来了江南,摆掉身后的小尾巴,敲响了江南一处小院的门。“砰——”“砰————”门敲到第三声时,木门从里面打开了。莫怀垂头,轻声唤道:“公子,那些地方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全都安排好了,只是一直有一方势力暗中跟着在下,不过也从未出手阻拦过什么事情。下面的人已经去查了,暂时还未查出是哪方的。”谢欲晚一身淡漠,雪白的锦袍衬得人没有什么血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