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有梁默这个外人在,阮家人还算是收敛了一点,阮秋很快将话题转了回来,试探的看着阮羽:“所以你这些天没回来,是去拍节目了?”
他的态度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阮太太也是在他出声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脸色僵硬了一会儿,跟着看过来,有些尴尬的跟着关心了一句。
“是啊,你去拍节目怎么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害得我们这些天这么担心……你怎么还去了警察局?”
话里话外,责备大过关心。
阮羽不太喜欢这个阮太太,因为从他进门开始,这个阮太太就没停止过指责和埋怨。
这种没来由的负面情绪,让他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些噩梦。
阮羽没搭理她,看了眼阮秋,没在这人身上察觉到敌意,便点了点头。但他随后想起,这人问的大概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又摇头:“阮羽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响起阮其森的嗤笑声:“干什么,先是装失踪,看我们不上当,又想装神弄鬼来博同情?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弄的那些破事,大哥公司的事情忙完还要忙着找你,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睡一个觉了?结果你却跑去拍电影?阮羽,你到底有没有心!”
“阮其森!”
阮先生又呵斥了一句,阮其森闭上嘴,眼神却依旧嘲讽,甚至有些痛恨的看着阮羽。
阮羽则平静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动怒。
因为这些话都是对倒霉蛋说的,跟他又没有关系。
他微微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个人好笨,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于是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他真的死了。摔死的,百丈悬崖一跃而下,颈骨都断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阮羽附身到这个倒霉蛋身上的时候,一直歪着脖子,可是费了好些工夫才把颈骨重新接上的。
他说的十分认真,听的人却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下别说是阮其森,就连阮家夫妇和阮秋都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阮羽,够了。不要胡闹。”阮太太皱眉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阮秋的手,心疼的抚摸着,“森森说话虽然直了一点,但他没说错,小秋这段时间确实为了找你费了不少心思。你就算怨,也该怨我们,阮秋他以前和你也是朋友,你怎么能这样……”
一边是小名,一边是连名带姓的大名,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阮太太自己似乎没察觉到,还在不满的继续:“你回来之后我们已经尽可能的弥补你了,家里的股份,你们三兄弟一人一份,你爸还给了你实习的机会,是你自己不愿意去,非要往那个娱乐圈里面钻。那能是什么好地方?不就是骂了你几句,你至于这么戳我们的心窝子?”
说着说着又开始了指责。
一旁的阮秋都听不下去了,见阮羽看向自己,有些尴尬的从阮太太手里抽回手,连忙打断道:“妈……阮阿姨,别说了。阮羽……”
他正要开口,阮羽却已经抬手,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阮家几人:“……”
阮先生一直没跟阮羽说过话,闻言脸色微变,不怒自威:“阮羽!”
他在家中的威势一向很重,如果是以前的阮羽,即便再怎么不满,被他这么一喝,肯定也就闭上了嘴巴。
可现在的阮羽又不是那个阮羽。
阮羽莫名其妙的扫他一眼:“你除了叫人名字,还会说别的吗?”
阮先生:“……”
他当场怒极,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怒斥阮羽,谁知就在他抬手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顺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落入了一双浅灰色的眸子里。
梁默脸色也沉了下来,定定地盯着他。
阮先生一愣,一时间竟然被这个年轻人震慑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阮羽再次开口了:“我都说他死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再说就算他不死,这一辈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指着自己的脸:“父母宫黯淡,眉尾散乱,有父母兄弟,但缘分浅薄,父母不养兄弟不亲,连朋友都不多,还渐行渐远。学业有成但事业运低下,小人环绕,命中又无贵人,谷底时没人愿意伸出援手,甚至还落井下石。命数短暂,早已走至尽头,他此刻不是在阴曹地府报到,就是还在悬崖底下徘徊,当只孤魂野鬼!”
阮太太听得心头急跳,顿时恼了:“阮羽,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阮其森也变了脸色,阮羽这话明明就是在点他们。
“你他妈……演个电影就把自己当神仙了是吧?装神弄鬼给谁看呢!”
阮秋却是一言不发,面色发白的看着阮羽。
莫名的,他觉得阮羽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