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有多么怨气冲天,只要第二天酒醒,一切如常,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覃玥玥理解他的苦闷,她不责怪。
她颇有经验,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表情。他骂她,她就点点头。
时不时顺着他应和,
“对。”
“是的。”
“嗯。”
“他们对不起你。”
“我不是人。”
而这一天,他并没有骂完就走。
他在覃玥玥的浅蓝色碎花床上坐了一会。
猝不及防,左右开弓的耳光死命地抽在他自己瘦骨嶙峋的老黑脸上,“我没脸!我没脸!x他妈的!我不是人!”
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覃玥玥想阻拦他的自我攻击。
可油然而生地反感使她刚要伸手,又缩回去了。
……
她像被开水烫了,魂飞魄散地疯狂打开那双手。
这饱含憎恶的拒绝无异于泼天的侮辱,倾倒在醉汉头上。
分秒间,只见那女孩半长不短的头发被一把抓在一双粗糙的手中,她的脑袋、脖子也跟着被拽歪了。
“我x你妈!我x你妈!我x你妈!……”他抄起床头柜的保温杯,不要命地向少女头上不停砸去,似乎下手多狠才能证明他捍卫尊严的决心有多坚决。
她非要吃住疼,只抿着嘴,不哼一声。
落在角落里被啃了一半的苹果目击这一切,伤疤正在氧化发黑……
望着她冰冷彻骨的色神,他近乎崩溃地央求,“玥,求求你了……爸难受……没有人心疼我……帮帮爸……爸憋屈……憋得受不了了……”
压抑可以使人面目全非吗?
不知怎么,他呼出的气息总有股血腥的味道,那味道无限向她逼近。
覃玥玥本能地躲避。
接着,头骨被撞击敲打的声音不记得多少次传导到耳中,叮叮咣咣的。
还没变凉的开水劈头盖脸浇在她未干的头发上,灼烫接触到头皮的一瞬间变成温热,又沿着发丝流淌到耳后、脸颊。
终于扛不住了,她借势下了床,向门口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