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他知道自己到底承受了什么,依然温柔地关心自己,陪在自己身边,她甚至可以把他视作终生的恩人来报答。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后,就会远远逃开她,以及她裹挟而来的沉重和困窘。
谁会愿意体验这样的事,这样的情绪呢?
对于别人,预判到最差,杀死温暖的幻想就是杜绝了失望的可能。
因此坦白毫无意义,徒增波折与尴尬。
与其让别人同情自己、议论自己,不如让别人讨厌自己、嫌弃自己。
这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骄傲和体面。
桃花纷繁成片的湖畔,覃玥玥捡起一颗红色的鹅卵石,一个水漂激起层层波纹,一声没说出口的“对不起”随着那颗石头沉入湖底。
???孤单的猩红(下)
后来的每一天,覃玥玥机械地重复着学习的动作。
周艳秋枯槁惨黄的面孔和勉强扯出的笑容时常浮现在她眼前。
她夜不能寐。
不知是不是每年中考都会赶上极端的高温和暴雨,那年夏天反正是的。
那天一个考生的母亲跪在病床上,央求老天让孩子考个好成绩。
她的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身上插着的管子也被她扯得很远。
覃玥玥报了离家最近一所省级重点中学,她的实际成绩远超那学校太多。
但是那学校骑车回家大概20分钟,虽说学校在省重点里算最后一档,但她毫不介意,能每天早早回家看妈妈就是最好的。
七月下旬干燥酷热,周艳秋常常面露愠色抱怨指责。
覃景文这天回家叫玥玥一起去看妈妈,周艳秋又因为小事有些不快。
覃玥玥心底嘀咕:可能确实快好了,有力气发火了。
窗外不知从哪盘旋飞来一群咕咕叫的白鸽,周艳秋望着它们呼扇着翅膀飞得越来越远,平静下来,瞳孔越来越大,陷入昏迷。
覃景文飞跑去叫来医生的时候,周艳秋心电图越来越差。
她在昏迷中呜咽着,挣扎着。
医生摇摇头要覃景文去外面说话。
玥玥慌了,颤抖着坐在妈妈身边,紧紧握住妈妈的手,妈妈的手毫无气力。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生气,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一定好好学习,赚大钱开最帅的跑车来接你,给你脸上增光,求求你醒一醒……”
她生怕母亲从此一睡不醒,疯狂地喋喋不休,希望她可以被烦得坐起来叫自己闭嘴。
“妈……我学会做饭了,你回家来我做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