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掉在地上的胭脂盒。
这声音似乎惊动了屋内的人?
玉钏心中一凛,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在深宅大院中锻炼出来的自保意识,让她强行压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
不行!绝对不能被里面的人发现!
她猛地弯下腰,一把捡起那个胭脂盒,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尘土。
定了定神,她脸上努力挤出一丝与往常无异的、略带些恭敬的笑容——尽管这笑容此刻显得有些僵硬。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和发髻,确保没有任何异样。
然后,她转过身,脚步尽可能地放轻、放稳,朝着院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烧红的炭火上。
她强迫自己不要跑,只是稍稍加快了步伐。
刚到院门口,就遇见了正从外面回来的侍书。
“侍书姐姐。”玉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立刻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些。
侍书看见她,有些意外:“玉钏姐姐?你怎么来了?可是太太有什么事?”
玉钏将手中的胭脂盒递了过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太太让送来的,说是新制的,给三姑娘用着玩。”她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探春卧房的方向,心头又是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我正要去找你呢,恰巧碰上了。东西你收好,回明三姑娘就是了。”她的语速比平时略快,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侍书接过盒子,看着玉钏看似平静的脸,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有劳玉钏姐姐跑一趟了。”侍书接过盒子,并未多想。
玉钏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太太那儿还等着回话呢。”她说完,不再停留,立刻转身,朝着王夫人的院落方向走去。
每离秋爽斋远一步,她的心跳就稍微平复一分。但那种得知惊天秘密的恐惧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她很清楚,自己看到的,是足以让整个贾府天翻地覆的丑闻!她知道,若是瞒着王夫人,她的下场恐怕和她的姐姐金钏别无二致!
她加快脚步,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假山,恨不得立刻飞到王夫人面前。
终于,她踏进了王夫人的正房。
王夫人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两个小丫鬟在旁边打着扇。看见玉钏回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东西送去了?”王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玉钏屏退了左右的小丫鬟。
王夫人见她神色有异,又屏退了旁人,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玉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恐惧和哭腔:“太太!不得了了!出……出大事了!”
王夫人心中一沉,呵斥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起来好好说!”
玉钏站起身,走到王夫人身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快的语速,将自己刚才在秋爽斋窗外无意中窥见的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宝玉与探春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她一五一十,尽可能清晰地说了出来,只是省去了那些过于不堪的细节,但核心的事实——两人的乱伦关系——她清清楚楚地传达了。
王夫人起初只是疑惑,但随着玉钏的叙述,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当听到“二爷……和三姑娘……他们……他们……”玉钏的声音抖得厉害,“他们……在做……做那种……夫妻之间才做的事!……就在三姑娘的床上!奴婢……奴婢看得真真儿的!”
“哐当!”
王夫人手中捻着的佛珠,猛地掉在了地上!珠子散落一地!
“你……你说什么?!”王夫人猛地站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玉钏连忙扶住她:“太太!您保重!”
王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猛地窜起,瞬间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玉钏,仿佛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
宝玉和探春?!
怎么可能?!他们是亲兄妹啊!!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