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宝玉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抚,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过了许久,宝玉才低低地叹了口气,开口道:“袭人,今日……是我不好,手重了。”
听到宝玉主动认错,袭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宝玉。
宝玉的目光落在远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知道你疼,也吓着了。往后……我尽量不这样了。”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词句,“你也要知道,咱们这样……终究是主仆,也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我待你,自然与别人不同。只是,这府里人多眼杂,外头又……”他摇了摇头,“老太太、太太们疼我,可规矩在那里摆着。咱们……也得自己警醒些。”
他的话避重就轻,并未真正触及他施虐行为的本质,反而将重点引向了外部的“规矩”和“利害”,仿佛昨日的暴行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亲近”方式。
他轻轻抚摸着袭人的头发,“你是个明白人,该懂我的意思。安生在我屋里待着,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懂吗?”
袭人听着这话,心里明白这是宝玉在给她台阶下,也是在安抚他自己那点残存的不安。
她连忙点头,哽咽着说:“二爷的心意,奴婢懂得……奴婢……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尽心伺候二爷……”
宝玉见她不再一味害怕哭泣,言语间也恢复了往日的顺从,心里那点因为梦境和现实交错带来的烦闷,似乎也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需要确认这种掌控感,需要看到袭人因他的言行而安心,这能让他从对探春那不可得的妄念中暂时解脱出来。
他搂紧了袭人,在她耳边低语:“你身子不适,这几日就好好歇着,万事有我。”
这番半是安慰半是敲打的话,加上此刻温柔的拥抱,确实让袭人安心不少。
至少此刻,二爷是需要她的,是看重她的。
这点认知,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睡吧。”宝玉最后说道,自己也躺了下来,将袭人搂在身侧。
袭人依偎在宝玉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之前噩梦般的记忆似乎也淡去了一些。
她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般的宁静。
然而,宝玉闭上了眼,眼前却再次浮现出探春的身影。
她爽朗的笑声,她明亮的眼眸,她写字时专注的侧脸……尤其是她眼神里那抹与他自己心境相似的、挣扎而隐忍的情愫……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强烈,搅得他心神不宁。
夜渐渐深了,怡红院里一片寂静。
烛火早已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床前洒下斑驳的光影。
宝玉搂着袭人,鼻尖是袭人身上淡淡的、带着药味的体香,但这熟悉的气息此刻却无法驱散盘踞在他心头的那道影子。
最终,疲惫和纷乱的思绪还是将他拖入了梦乡。
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又清晰起来,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纱,却又透着一种异样的真实。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秋爽斋,却不是在外面的书房,而是在探春的卧房内。
房间布置得素雅简洁,空气中似乎隐隐浮动着一丝墨香和少女闺房特有的馨香。
探春就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那几竿修竹,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背影。她似乎心事重重,并未察觉他的到来。
“三妹妹。”他听到自己叫了一声,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熟悉的沙哑和渴望。
探春闻声回过头来,见到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浮起两朵红云,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宝玉的心跳骤然加速。在梦里,他似乎抛却了所有的顾忌和枷锁。他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探春揽入了怀中。
“二哥哥!你……你怎么进来了!”探春的声音带着惊慌,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快放开我!这不合规矩!”
“规矩?”宝玉在梦中低笑一声,手臂收紧,将探春娇小的身躯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还讲什么规矩?”他低下头,看着探春那羞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心里那股被压抑的火焰猛地窜了起来。
他此刻只觉得眼前的探春,比平日里更加动人心魄。
她身上那件家常的玉色绫袄,触手柔软,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热和淡淡的颤抖。
他不去想这是否合适,是否应该,他只想遵循此刻最原始的冲动。
他一手紧紧箍住探春的腰,另一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