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她等啊等,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头上都覆盖了一层雪,也没打到车。旁边等车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只剩她自己。
职场情场双双失意,连一辆车都打不到,还没人接。倒霉鬼李一禾又累又冷,快没电的手机也不敢玩,只能蹲到路边绿化带里玩雪。
那里已经落了一层积雪,不算太厚,她勉强堆了个到膝盖那么高的小雪人。
快堆好的时候,终于有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以及纷纷扬扬的鹅绒雪。那时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只差一点儿就要孤零零地冻死在那个大马路上。
司机降下车窗,好像是个年轻男人,她看到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但光线昏暗看不清穿着。
“要打车吗?”他问。
风雪呼啸,李一禾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听得到说了什么。
看起来是辆好车,怎么会沦落到来开出租?她心生一丝疑虑,但从头到脚的僵冷不由她犹豫,李一禾记了车牌号发给桑白,说自己每十分钟会发一次信息,三十分钟后会给她打电话,如果有意外情况及时报警。
做完这些,李一禾才上车。
她坐到后座,关上车门,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虽然湿冷的衣服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比起刚才天寒地冻的好多了。
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她想。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手机就响了,收到一条来自人事的新消息——
「你明天不用来了,章总亲自把关绩效考核,说你业务能力不达标,你被开除了。」
眼前一酸,再也绷不住的李一禾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地往屏幕上砸,她把那条消息翻来覆去地看,又去工作群点开主管的头像想说些什么,但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徒劳,她最终只是息灭了手机。
老天爷并没有眷顾她。
一开始是一抽一抽的、压抑的小声哭,兴许司机听到了觉得她烦,把音乐声调的很大,哭声被压住以后,李一禾再也控制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路程过半,车停下来等红灯。
李一禾哭够了,她把眼泪擦干,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不再哽咽,跟司机解释:“不好意思啊师傅,我就是太难受了才这样的,我不是神经病。”
男人没回头,声音压的很低:“没事。”
两两无言,但音乐声小了很多。
车子再启动,一片静寂中对方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你刚才在堆雪人吗?”
李一禾怔了一下:“……嗯。”
“很可爱。”他说。
“谢谢。”李一禾又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又哭又笑的,那副模样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难看。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在痛苦难熬的生活中,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但带着善意的陌生人,她第一次萌生了一些倾诉欲。
“在初雪这天堆出一个雪人,就可以实现愿望。”她接着那个话题往下说。
司机也很给面子:“那你许了什么愿?”
李一禾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许愿明年我能白得二十万,这样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上班了。”
最重要的是,妈妈做手术看病的钱也有着落了。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又或许没有。
周围在这时突然变得很吵,李一禾的意识开始模糊,然后她就醒了。
睁开眼,还是她家熟悉的客厅,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明亮的光线透过雪面照进屋里来。
那些很吵的动静越来越剧烈了,李一禾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声音好像是从她家门口传来的,穿上拖鞋一路小跑到玄关,她猛地拉开门,就看到地上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听见开门声,俩人齐齐抬头——
躺在地上努力用胳膊挡脸的是苏滕,骑在他身上、恶狠狠地马上就要挥出下一拳的,是李一舟。
李一禾皱着眉闭眼,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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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一禾关在门外后,苏滕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离开,他去附近晃了一圈儿,买了些吃的和补品,又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他敲了两下门,没人来开,想起医务室老师说开的药里有安眠成分,李一禾可能喝了药睡着了,他也不敢再用力敲,就蹲在门口,打算等她醒了再给他开门。
好巧不巧,李一舟的学校也因为雪天路滑让他们提前放学了。他一到家,还在楼梯上就发现了他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苏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