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一禾大脑还在高速运转想借口,那边陈钧已经施施然开口了:“阿姨,我不是来送作业,是为上次的事,来找李一禾同学道歉的。当时是我误会了,我和苏滕之间的矛盾,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还连累您也被叫去学校;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和李一禾无关,真的很抱歉。”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李一舟和苏滕都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李一舟纯粹看出了陈钧这人的虚伪,苏滕则是因为知道这事早就翻篇了,陈钧绝不会为了道个歉专门跑这么远,他打什么鬼主意他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想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早恋然后回去和老头子告状嘛。
撒谎就算了,为了李一禾安稳度过此劫他可以不拆穿他,可他怎么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还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给自己立品学兼优的人设。
可他们心里这些小九九葛夏不知道啊,她真的信了陈钧的话。本来嘛,她就不太相信女儿会早恋,还和苏滕那种问题学生混在一起,就算真的确有其事那也是苏滕带坏了她女儿,现在陈钧这话说出来,她一下子放心了,看陈钧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打心底里觉得这孩子真是好。
“害,都过去了,阿姨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葛夏一脸和善地表示理解,也终于不再揪着他们俩出现在她家的事了,还邀请陈钧进去坐坐。
陈钧像看不见余光里李一禾一直在摇头冲他疯狂暗示似的,一句推辞都没有就答应了。苏滕呢,也很没脸没皮地跟着就进去了。
李一禾:“………”
虽然无语,但不管怎么样总算糊弄过去了,她抹了把脑门的冷汗,一脸命苦地走在最后关上了门。
几个人各怀鬼胎地在客厅坐着,葛夏去烧水泡茶了,没人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李一舟本来很讨厌苏滕的,陈钧一来,他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也不和苏滕作对了,还和他统一战线,两个人都冷脸、恶狠狠地盯着陈钧。
李一禾还在想刚才陈钧的反常,但她发烧刚好脑子还是糊涂的,把她现在已掌握的情报想了个遍,只能勉强得出一个结论。
——结合陈钧之前的表现,他应该不想她和苏滕走得太近,因为他们以前是同学,她知道太多关于他的不好的事了,如果这些事都被苏滕知道并大肆宣扬,对他的形象不利。
所以当陈钧知道苏滕送她回家,他就生气了,过来想一探究竟又被她拦在门外,他以为她心虚,真的在家里和苏滕密谋怎么害他,于是就更生气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就都说得通了。
第47章妒忌他那张好看的脸因为不自知的妒忌……
喝完茶唠完嗑,李一禾以为这俩人终于要走了,谁知道葛夏又来了一句:“……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啊?”
这话当然是对陈钧而不是苏滕说的,但苏滕是谁啊,那脸皮比城墙还厚,葛夏话音才落,人家就接上话茬:“好啊,谢谢阿姨。”
虽然心里不太喜欢苏滕这孩子,但葛夏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刚才又知道苏滕买了一堆东西过来,这会儿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对他摆脸色了,只能顺着他说:“不用跟阿姨客气,阿姨做饭可好吃了,待会儿可得多吃点儿。”
说完,她又看着陈钧,就等着他点头,陈钧这会儿倒是和颜悦色的,也不跟苏滕争了抢了,等对方说完,他才说:“那谢谢阿姨,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能留下来吃饭阿姨高兴着呢……”
苏滕撇嘴,一脸阴阳怪气地学陈钧说话,但没出声,末了,还不忘翻个白眼儿。一扭头,他看见李一舟也面色不善地看着陈钧,很明显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苏滕又乐了——看吧,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陈钧的,这不就来了个还没被他害过就开始讨厌他的人了嘛。
苏滕那脑子,哪里想得到什么叫同类相斥。在李一舟眼里,陈钧确实脑子好使,但聪明过头就是奸诈,他觉得他姐单纯善良,不适合跟这种人相处,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他骗。
但李一舟的眼神杀没能持续太久,葛夏说家里来客人了也没什么喝的,要他去楼下买些饮料和熟食。苏滕为了在这家人面前留个勤快懂事的好印象,自告奋勇说要一起去。
俩人一走,客厅总算清静了。
葛夏简单问了几句陈钧最近的学习情况,寒暄以后又笑盈盈地瞥了李一禾一眼:“对了,上次月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们小禾一直没搞明白,老师讲了也一知半解的;正好你在,能不能给她讲讲?你那么聪明,说不定讲得比老师更简单易懂呢。”
陈钧当然不会推辞了,随口谦虚两句然后答应下来,还不忘加了句:“……我记得那道题其实还有另外两种解法,应该比参考答案更好理解一点。”
葛夏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眼里的赞赏藏都藏不住,刚刚还在神游天外的李一禾笑得很勉强:“妈,要不还是算了吧……”
看她这么不情不愿,葛夏佯装冷脸:“快去,别扭扭捏捏的。平时哪儿有这么好的机会,想找人家讲题的人那都得排队,你还不知道珍惜。”
行了,这是铁了心下死命令了,李一禾笑得比哭还难看,慢吞吞地站起来往房间去。陈钧在葛夏示意下,也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李一禾推开门,跟她身后的陈钧说:“我家地方小,没书房,你要是不想单独跟我待在一块儿,那咱俩就去客厅。”
在她身后,陈钧的身形几乎把她牢牢挡住,让他得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在这儿吧,客厅不行,待会儿他们回来了会很吵。”他说,声音有些喑哑。
房间门敞开着,两个人坐在书桌前,李一禾把当初的试卷找出来,和草稿纸一起递过去。陈钧连看都没看,直接就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函数图,然后张嘴就开始假设。
确实和老师讲的解法不同,复杂程度大大降低,连李一禾那脑袋都能听得懂,虽然从教书育人的角度来说可能有点投机取巧,但拿分应试是完全没问题的。
讲完了,陈钧把笔给李一禾,“你试一下。”
李一禾早就跃跃欲试了,按照陈钧的方法解了一遍,思路从来没有这么清晰顺利过,最后两步刚写完,旁边讲完题后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陈钧忽然低声问:“苏滕脸上的伤,是你弟弟打的吗?”
李一禾心里啧啧称奇——这都能看出来,陈钧这洞察力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他为什么打他,是不是苏滕做了什么?”说着,陈钧看过来,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躁郁。
李一禾这时候才意识到陈钧想歪了,“没有啊,”她漫不经心地否认,“他俩以前有仇,苏滕纵容小弟欺负他,今天又找上门来,不打起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