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眼神有些闪躲:“麻烦让一下,我要去找刘主任交材料。”
陈钧盯着他,紧抿的唇扯出一丝讥讽的弧度:“是你干的吧?”
徐飞愣一下,“什么?”
“捡走我扔掉的信,冒充我给罗思语写信的人,是你吧。”陈钧脸色重新变得淡淡,连刚才那一点讥讽都消失了,最重要的是,他这次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他已经笃定就是徐飞做的。
“你胡说什么?!”徐飞脸色陡得变了,变得很难看,“虽然咱们两个的字迹很像,可你也不能为了逃避责任就这样随便诬赖别人吧??!”
徐飞义愤填膺,说完就一把推开陈钧去了主任办公室。
陈钧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看见刚刚离开的人又折返回来,刘主任还一脸诧异:“陈钧?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钧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拿起徐飞刚刚放到办公桌上的材料,指着上面的手写申请书,“徐飞跟我的字很像,可以说几乎一模一样,我有理由怀疑是他冒充我给罗思语写信,所以我想拿他写过的东西去做字迹鉴定,希望主任能批准。”
那张薄薄的材料马上被夺走,徐飞整个人变得很慌乱:“我不同意!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有证据吗你就怀疑我?字迹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个人都要被你怀疑吗??!”
越说越生气,腔调也越拔越高,最后几个字徐飞几近嘶吼出来的。
刘主任皱眉看看这两个人,但并没有出声说什么,倒是同办公室的年级主任和其他老师纷纷看了过来。
陈钧好像也生气了,少见地疾言厉色起来:“你敢说你从来没见过那些信吗?!”
徐飞愈发被他激怒,口不择言起来:“有什么不敢的!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见过那些信,那些信更不可能是我写的。要是我说的有一个字是假的,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老师们面面相觑:太幼稚了,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还在这儿赌咒发誓,要是赌咒发誓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和法院干什么?徐飞也就算了,怎么连陈钧都说得出这么情绪化的话,这样质问,又有谁会直接承认呢,问了也是白问。
陈钧却不依不饶:“……那结尾的笑脸呢?”
“什么笑脸?”
陈钧咄咄逼人道:“我写任何东西,从来都不会在结尾处画一个笑脸,但我记得你喜欢在最后画一个笑脸吧?那几封信每一封的最后都有笑脸,你每次给罗思语回信的时候都画了笑脸对不对?!!”
气红了眼的徐飞脱口而出:“你胡说!我给罗思语回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画笑脸!!!”
“……”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瞬间一片死寂,陈钧忽然笑了:“对,你给她回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画笑脸。这一点,你学我确实学得很像。”
徐飞脸色煞白:“我……我是说我见过那些回信上面没有画笑脸,不是我回信的时候……”
陈钧脸上笑意更大:“你刚刚不是说,你从来没见过那些信吗,你怎么知道上面有没有笑脸?”
徐飞喉咙上下滚动,吞咽的动作大到嘴角周围的肌肉都在抽动:“我、我的意思是我如果给人回信,是不会画笑脸的……”
“你的周记,你给同学写的纸条,大部分结尾处都有笑脸,要我一个个找来给你看吗?”明明在笑,陈钧的眼神却发冷:
“徐飞,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字字珠玑,就这样完全把人逼到了无可辩驳的死地里,办公室的老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飞脸色灰败下来,脖子却涨的通红,两只手紧紧地揪着衣服,嘴唇抖了又抖,仿佛还想再争辩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在刘主任的逼问下,徐飞终于承认了一切。
当初罗思语给陈钧递情书,出于礼貌他收下,但在女生走后就扔了,只是不巧这一幕被徐飞看到,信也被他捡走。徐飞见色起意,也或许想借此满足被人追捧和喜欢的虚荣心,就以陈钧的名义回了她一封信,还回应了她情书上写的话,两人就此书信来往。就算在学校陈钧对自己态度平平,罗思语也以为对方是怕被抓到早恋,因为徐飞就是这样哄骗她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东窗事发。
如果不是罗思语的父母发现了信,以徐飞那足以以假乱真的字迹和对同班同学陈钧的了解,或许这件事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真相大白,刘主任站起来,“好了,徐飞留下,陈钧回去上课吧,不要耽误了学习。”
陈钧没动,“我想问一下刘主任和各位老师,这种情况学校会怎么处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说大呢,徐飞只是犯了个没那么严重的、道德方面的错误;说小呢,现在外面这个传言未免也太难听了,直接关乎到陈钧的名声,而且影响很不好,弄的人尽皆知。
最后还是一班的班主任出来当了这个和事佬,批评了徐飞一顿后,又转而劝陈钧:“陈钧啊……徐飞他也是个好孩子,平时在班里很老实你知道的呀。他不是故意的,也知道错了,要不就算了吧?”
两个都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哪个人为这事影响学业和前途他都不忍心,所以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已至此,陈钧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让他在升旗仪式宣讲会上对我和罗思语公开道歉,承认自己做过的事,这件事可以算了。”他说。
在场的几个老师均是面色一喜,尤其是一班的班主任。陈钧愿意不再追究,意味着他的家长也不会再闹到学校里,公开道歉对徐飞来说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对谁都好。
徐飞却沉默着,一点儿高兴或悔过的情绪都没有。
“我只能私下向你道歉……不能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