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回家取换洗衣服的工夫,应柏查过,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就是他今晚去的那家,但今天来的外地专家学者大多在那里下榻,而且因为开业已有二十多年,配套设施较为落后,且只有单卧套房。
【就这个。】
半个小时后,小区门口,风岐依旧背着那只大红色书包,不过这次包里塞得满满的,手里还提着个衣物袋。
见应柏开车过来她就眯了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没说话也没打字,上来就闷头看手机去了。
进了房间她就扔了袋子去洗澡,应柏把缎面的防尘袋挂去衣柜里,理了理自己的东西,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两分钟,起身看向落地窗外的夜景。
这一切都像个梦,尤其是洗过澡后顺着她的意愿钻进被子里抱住她的时候。
她抓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这个角度,不用她刻意举起手机他都能看到她打出的那行字。
【你明天什么安排?】
他要开口,她又添一句:【一周以内的日程安排,发我文字版,谢谢。】
他编辑了好久,发送键还没按下,就听“咚”的一声,是她凑在眼前的手机歪落。
她又。。。。。。睡着了。
和在达瓦的那一夜一样。
那一夜,他原本打算一直醒着,却没想到自己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知道她的意图,但现下心里只有满足,好像只要能抱着她,其它什么都是可以不去计较的。
听她呼吸渐沉,他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定了个闹钟,替她把手机拿开,反身关灯,拥她入眠。
——
人是可以控制梦的,虽然常听说梦控多了容易精神分裂,但有时候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譬如看羽人高支双翅冲她笑出森寒牙齿,看悬天日月一次次撞上漆黑的墓顶,看堆塑罐上的鸟兽蹦跳着向罐口吸拢象征着灵魂的白色雾气,风岐就知道,自己在做噩梦。
在做那种,将现实中的素材揉碎后直击内心最深处恐惧的梦。
她一头扎入自己的记忆,拼命翻找着那些与生死无关的碎片。
“妈妈,李元昊为什么非要创西夏文啊?这字跟重影似的,他自己看着不晕吗?”
“妈妈,你看这个小肚子,雕得好饱满哦,对不对?”
“妈妈,这个不是石头嘛,哪里是玉啦?”
“妈妈、妈妈……”
梦开始变亮,她的呼吸顿了一顿,思维与步伐有时是一样可以后退的,可背后像被一堵坚实的墙抵着,一步都退不出去。
恐惧生出苗头前,电话铃声响了。
梦里的画面四散奔逃,连情绪也随她睁眼的这一瞬迅速消散,屋内漆黑一片,身后一片灼热,她被一个人环抱着。
是个男人。
他伸臂越过她接起那个电话,声音沙哑:“不是我们,您打错了。嗯,没关系。”
风岐骤然睁大眼,电话“咔哒”一声挂断,男人重新环抱住她,语气亲昵:“还早,再睡会儿。”
她呆呆翻身,却忘了灯还没开,她根本看不见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