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之后又郑重点头,至少那个吻,是自愿的。
她对他勾勾食指,待他俯身,她的食指勾住了他睡衣的纽扣,将他往下拉:“那我亲回来不就完了?”
她说着又要吻他,他慌忙后退两步,背死死抵住衣柜:“风岐,我分不清,我、我分不清。。。。。。”
“现在的你,是你吗?”应柏手足无措地流下两行泪,“我不知道,风岐,我。。。。。。”
他跪在床边,轻轻唤她一声。
风岐翻了个白眼儿。
应柏却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风岐,教教我,我该怎样去分清。。。。。。”
“我怎么知道?”
“那我、那我。。。。。。我先告诉你我的,好不好?如果、如果我。。。。。。”他按住了心口,山鬼眼已经出来了,或许就如同他的记忆一样,他会渐渐改变,又或许会在某天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早早想好了该让她如何分辨他:“那天、那天。。。。。。我是说,我去你家那天,我原本的计划是去你家隔壁吃碗面,然后去虎丘待一会儿,再离开苏州的。我习惯去买纸质票,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以后你可以用这一条来验证我,我。。。。。。”
“风岐,我们还会有以后的,我们会有以后的。。。。。。”他在溟山留有两段记忆,记忆里她的年龄是不一样的,“我们。。。。。。”
风岐打断他:“我没兴趣知道。”
应柏沉默了下来:“那你可以教我。。。。。。”
风岐轻轻叹了口气:“应柏,我就想和你安静地待一会儿,不说别的不行吗?”
应柏咬住了下唇,双拳紧了又紧,最后起身,提膝上床。
仅这一个刹那,就见风岐的呼吸骤然急促,双眼瞪得几欲裂开,他的话还没出口,脸就被扔上了一个枕头:“应柏!谁让你上我床的!”
风岐飞快跳了下去,烦躁得几乎要把头发全拔光,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
应柏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安抚她,手忙脚乱地替她卸四件套。
卸好了问她干净的在哪儿,就见她把一根吸管狠狠地插进啤酒罐里:“把你裤子换了去!”穿条跪到地上的脏裤子替她换新床单,他是打算恶性循环吗?
看着应柏又换了一套花色略有不同的纯黑带暗纹的真丝睡衣过来,风岐的怒火依旧难平,只是这大晚上的也没法给谁发消息骂他,最后索性开始挑他的刺。
可是平心而论,这人干活儿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刚才或许是紧张所以有点儿磕绊,现在相当顺畅,棉麻的布料被他摊得平坦,末了还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风岐,好了。”
她冷哼一声,爬回床上。
应柏重新自后隔着被子拥住她,她拉了拉被子,示意他进来,可这人又向后一缩,缩得她回头瞪他一眼。
应柏小心翼翼替她掖好被子:“抱你一会儿。。。。。。”
风岐开始犯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应柏的声音有些发涩:“可不可以告诉我。。。。。。”
“归血咒是什么?”
眼皮打架,风岐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最后到底说没说出来:“应柏,你要是个漂亮哑巴,该有多好啊。。。。。。”
在应柏沉闷的心跳声中,风岐缓缓沉回梦中,梦中她还在那棵建木下。
应柏消失后,她曾向那棵盘根错节的建木走去,看清树下的白色是什么时,心中一片安宁静谧,她甚至还盘腿坐了下来,仔仔细细数了一遍。
统共是八十一具白骨。茫茫漠漠、身量相差无几,其中小半有破损,严重的有多处断裂。
都和她一般无二的坐姿,最中央靠在树下的那一具,盘腿垂首而坐,像坐化一般。
坐着坐着,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甚至分不清那句话是从她自己口中说出的,还是由最中间那具骸骨吐露的。
她在说:“八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