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重新轻快起来:“你们导师放假会给你们放满吗?中秋节放几天?国庆节呢?”
她的脑袋换了个边,掰着指头算算,他也快走了。
应柏顿住了脚步,克制住扭头去看她的冲动。
“我暂时不想走。”突发疾病是个很好用的借口,他打算到本科生离开那天装病留在达瓦。
即便要离开,也要等真正确认她没有危险之后。
风岐沉默下去,应柏将她向上带了带,语气柔和下来:“还有几天,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
“哦。那我。。。。。。我还是想跟周辽聊一次。”最后一次了,无论是昨夜的情形,还是周辽提起的她家的事,她都没法真正坐视不理。
但得要应柏在场,他既然抢了她的刀,那就得担起做她刀的责任。譬如万一她憋不住脾气要揍周辽,亦或是周辽气到直接挣脱登山索,都不是他们剩下这几个人能控制的场面。
“你晚上回来了叫我。”
“好。”应柏点点头。昨夜睡前,楚天阔已经在四人小群里说过她的打算。
她要把周辽对母亲的负面情绪转移到他父亲身上去,这样算是一举两得。一是他不会再伤害黑猫,二就是他父亲已经去世了,再恨也不过恨个死人,这样他也能更好地接受他父亲的死讯。
风岐叹了口气:“听她的吧,这儿最了解周辽的是她,然后是你和秦思勉。。。。。。”她昨天也是被气急了,否则有些事她也不想戳破。
只不过转移亲情中的仇恨没那么容易的,人的感情不是沙子或是石头,从这里抓一把就能直接填去另一个地方。感情是粘稠而边界模糊的东西,里面蕴含的东西太多,强行剥开只会看到一张张黏连血腥的丝网。
这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也绝不是身边围着一群外人时能做到的事。
他把她在房门前把她放下,她的手却拽住了他的衣摆:“你能再陪我会儿吗?”
应柏微讶,风岐从他背上下来时,一个没注意,围巾拖落在地,现下一边半挂在她的小臂上,一边还贴在地面上。
他赶忙替她捡起来,浅驼色的羊绒上沾起一小团灰,十分醒目。她眉头微微蹙起,他忙道:“我帮你洗,好不好?洗好了还给你。”
“哦。”她点点头,把他拽进房间,恰好他的冲锋衣拉链敞开的,她双臂揽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说不定周辽明天就好了,”她仰起脸,“那你不就正好儿回去呗?”
应柏垂眼望着她:“能不能告诉我,按照你原来的计划,接下来会去哪儿?”
“可能还是河西走廊吧,”大概会再去一次敦煌,也可能去别的有沙漠的地方,“然后回家待几天,再然后。。。。。。你呢?”
应柏一一给她算时间,回学校后先是配合调查存档,之后是19号的预答辩,之后中秋假他只放一天,其余时间应该都在学校林场。26-27号有一场由他导师和其他几名学者共同牵头的专业内国际青年论坛,月底有整个师门每年一度的五十多人的全体组会。国庆节要去成都参加大师姐的婚礼,再之后就被风岐打断了。
“呃。。。。。。”他倒也没必要讲得这么细致,都给她讲困了。
时间算算差不多了,她想要站直脱开他的怀抱,却没料这人又一次把下巴贴上她的颈窝,她这次再没能忍住:“应柏你能不能先去把胡子刮了!”
应柏一怔,赶忙远离:“抱歉。”
风岐抬手拿指甲拨了拨他的胡茬,应柏匆忙偏脸:“我这样。。。。。。是不是不好看?”
风岐哼笑一声,他怎么总有这么多无聊的问题。
把应柏赶出门后,风岐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将相册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最后深深吸上一口气,拨通了戚拏云的电话。
“喂妈妈?你到单位了嘛?”
“你看我起床早吧?还剩最后一章了啊,我最近效率高吧?”
把瓶装水喝出啜茶的动静:“再熬两天,我就出去快活了,眼睛都快看瞎掉了。”
“嘿嘿。。。。。。妈妈妈妈,我还想听一次你捡到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