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勉沉默了一会儿:“嗯,行。你。…。。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啊?”
听筒里是风岐轻若无声的笑:“就是有点儿累,没什么,没事儿。”
过了半分钟,她的声音才重新传来:“我最近。…。。记性真的不太好,有时候话说着说着就忘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了,你首先是要保障好你自己。保障好你自己了,有余力的情况下,多帮我照顾点儿我姐姐。”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有什么多帮她搭把手,我、我回家再谢你。”
秦思勉蹲在车边,视野内出现一双裤腿扎进靴筒的黑靴,抬眼间看到手上拎着个内里装着白花花的塑料桶的应柏,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好了,你们两个,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先挂了。”
应柏同样听到了那句话,就像今天早上她和他分开前一样的语气。
他下车前就戴上了口罩,照过后视镜,他现在的脸色依旧惨白。阿定原先等在大堂,无意间发觉他进来又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之后提着这一桶曲拉匆匆走来,先问了一句:“应博士,你生病了吗?”
他只说是感冒。
出发前霍宁提醒过他,如果阿定给他送什么不太贵重的东西,该收就收:“人家心里是你帮了她们家这么大忙,你不收下点儿她们心里过不去的。”
先前她们在楚木河边就带了一大桶自家磨好的青稞炒面、几坛青稞酒,还有几块羊毛毡坐垫。
“这个。…。。”阿定有些犹豫,直到带他去签了合同交完样,她才递给他,“帮我带给霍宁吧。”
他的头痛短时间内依旧难以适应,好在行动间的迟滞还能克制大半,勉力压制着嗓音里的沙哑:“抱歉,可能有些冒昧。我想知道,你是。…。。害怕我吗?”
雷公降柏的神话色彩有些过于浓厚了,但风岐见到他时似乎也常有这个动作。不过风岐和阿定不完全一样,风岐的身体不会缩,她更习惯于向后退。
阿定摇摇头:“不是害怕你。…。。”是先前被人掳走那次留下的心理阴影,对方同样是个高大的体型,自那之后,她对比自己身量高出太多的人都会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如果风岐在这里,应该有话可以用来安慰她。他只能轻声道歉:“如果将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和霍宁联系。”在阿定眼眶红起来时,他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告诉秦思勉关于头痛的实情,必然会迎来眼前的情形。
秦思勉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就这样,这么多年,就这样?你怎么过来的?”
“杀过人,总该付出代价的。”他对他笑了笑,“不用同情我,我应得的。”
一直到机场,秦思勉才能再问他:“风岐。…。。知道吗?”
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活人知道这件事,过去这种疼痛一直在可承受范围内,没想到今天会剧烈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一会儿回程秦思勉会看出来,他也不想告诉他。
“按照风岐的性格,如果知道,她今天。…。。不会就这样放我走的,适应一会儿就好了。”声音依旧喑哑,至少现在不能告诉她,她为他妥协得够多了。
“那你,你这。…。。”秦思勉又是好久都找不出个下文,他拧开瓶盖给应柏递了瓶水,“你再歇会儿吧,反正还有半小时。”
应柏接过水,闭上双眼:“替我保密,我们不能再给她添乱了。”
秦思勉想起风岐电话里的声音,郑重道:“好。”
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片刻,应柏坐直,低头从包里抽出自己的装修合同,翻到地下二层的户型图页。
“秦思勉,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