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之前明明在老房子的卧室里摆了很久,他却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那个时候,站在梁启丞身边的他,笑起来是这样的。
不设防,不寂寥。
是这样的…像他自己。
良久。
宋明宣才注意到时间,匆忙将所有复诊记录收回纸盒,但没有放回原位,并把那张照片塞进了外套内衬的口袋,紧接着拿了些梁启丞的换洗衣物出了门。
回到医院后,宋明宣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汪尧见状,继续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囫囵问道:“怎么了宋记者?怎么回去一趟看起来跟丢了魂似的?”
宋明宣满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将包放下后,说道:“汪选手,我有些事想问你。”
说罢,宋明宣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仍躺在病床上熟睡的人,转身离开了病房。
汪尧不明所以,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扫了眼梁启丞,跟了出去。
看着病房的门被关好,宋明宣似乎还是不放心,拉着汪尧又往走廊另一侧走远了些,才放心开口问道:“梁启丞…这些年在国外都是怎么过的?”
汪尧原本被宋明宣的神神秘秘搞得一头雾水,听到这话,他咀嚼的动作停住,琢磨了两秒,才继续咀嚼,“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看到他的复诊记录了,七年来所有的。”
闻言,汪尧重重咳了几声,差点噎到,一顿猛锤胸口,快速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神色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七年前…他刚到纽约棒球基地时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被那帮老外歧视排挤,只有取得了好的成绩,有了自己的地位才不会受到那帮老外的歧视,于是他就没日没夜地训练,不要命地打比赛,无论规模大小,只要能有一丁点比赛的机会,他就会挤破了脑袋去争取。”
“那他的伤…”
汪尧叹叹气:“他那么不懂得节制,伤自然是不可避免经常复发的,所以每年他都会去做定期复诊,其实这些年来他取得的成就越来越多,身体的损耗也越来越大。”
听到这里,宋明宣的眼前早已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
汪尧顿了顿,还是又多说了两句:“宋记者,这些年他真的过得很艰辛,所以,别再让他一个人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真的很重,浓烈的气味不断冲击着宋明宣的鼻腔,渗入肺腑,引起阵阵酸涩倒流,漫上眼底。
宋明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汪尧叹了叹气,他知道宋明宣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答案是什么他无从得知,是好还是坏,是继续重蹈覆辙还是再次重新开始,他能帮的也只到这儿了。
倏然,梁启丞病房的门被打开,二人齐头望过去,只见梁启丞一瘸一拐地扶着门把手走了出来。
见此,宋明宣和汪尧连忙跑过去,一左一右将人扶住,带回了病床上。
梁启丞坐在病床上,晃了晃混沌的脑袋,蹙着眉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汪尧抱着臂无奈解释:“祖宗,你昨个英雄救美,拖着个伤残病躯奔赴火场,然后腿上炎症加重,导致发烧晕倒了,前阵子养了这么多天,现在可倒好…”
汪尧双手一拍,“白养。”
听到末尾的话,梁启丞心虚地瞥了眼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宋明宣,眉头紧锁,连忙眼神示意汪尧别说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