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即将展开的备赛纪录片拍摄,宋明宣没有主动提及,梁启丞也没有询问。
宋明宣红着面颊翻了个身,留给身旁的人赤裸黏腻的脊背,蝴蝶骨轻微起伏。
没过多一会儿,他听见身后传来床单的窸窣摩擦声,紧接着浴室里传出水流声。
好像回到这个家里,他们就只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除了签下合约前的条件置换,就再也没谈论过有关工作上的事宜,不止是工作相关,好像连日常琐碎都很少交流。
这样想来,他搬来这里也已经一个多月了,而他和梁启丞每天的交流也不过寥寥几句。
梁启丞需要他做的只是一个泄欲泄恨的对象,无关走出家门的运动员和记者的身份有别。
宋明宣一直都明白,他和梁启丞之间的那一杆天平从来都是倾斜的,不对等的。
备赛纪录片的企划迅速启动,这其中的脚本策划都是宋明宣一手操办,贾婷婷那边还有其他的采访要做,最多只能抽出两三天时间来帮忙。
由于这次要拍摄的内容量繁多,几天来,宋明宣几乎是不眠不休伏在电脑桌案前,文档上整齐排列的文字删删改改,旁边随意丢着零散的稿件,有些甚至还没挥散掉打印机的余温。
键盘按键凹下去又恢复,回响在寂静书房内的唯一音源倏然停止,宋明宣蹙着眉摘下反映着行行黑墨的透明眼镜,阖上眼抬手按了按眉心,眼下青圈明显。
片刻后,他长舒了口气,睁开眼拿起电脑旁的陶瓷水杯,喝了口水洇润干涩的喉腔。
时间不早了,但还有很多前期工作没做完,必须要在这周内做完才行,这样才能在下周一顺利开始拍摄。
但眼眶内的血丝仍无休止地在攀爬肆虐,宋明宣又低头拉开书桌下的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一小瓶眼药水,仰头滴进眼眶,缓缓闭上眼,酸涩暂时得到缓解,困倦却接踵而至。
书房虚掩着的门轻轻“吱哑——”一声被推开,梁启丞踩着棉质拖鞋探了进来,墨色冲锋衣大敞着,内里的背心胸前晕着淡淡湿痕,他尽量放浅了呼吸缓步上前,额角碎发还在往下滴着汗珠。
他瞥了眼书桌,外卖盒安静地敞开躺在书桌一角,里面的米饭下去了一半,菜倒是下去了不少。
几天前——
梁启丞像往常那样结束训练回到家,却见到客厅里灯光大亮,起初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他们记者那行加班是家常便饭了。
后来一连几天梁启丞晚上打开家门,映入眼帘的都是伏在客厅茶几前,头都快要埋进电脑里了的宋明宣。
他换了拖鞋径直向客厅中央走去,中途还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梁启丞定在沙发一侧,俯视着忙碌的脑袋。
半晌,他缓缓陈述道:“你已经加班好几天了。”
忙碌的人头也不抬,手上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匆匆地回了个:“嗯。”
很是敷衍的语气令梁启丞有些烦躁,但更烦躁的另有其他。
梁启丞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半晌无声后,冷不丁地又问:“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