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玩着手腕上的表带,理不直气也壮:“跟你学的。”
梁启丞说完这话,余光瞧见身旁的人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种情况下,宋明宣一定心情不会太好,他不该还捅他心窝的。
“你…”梁启丞苦思冥想,酝酿组织着语言,“不会真把他那两句屁话放心上了吧?”
宋明宣垂着脑袋不言语。
梁启丞无奈地轻叹了声气,弓起身子,凑到垂头丧气的人脸侧,柔声道:“这话我虽然早就说过,但我还是要说,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你自己身上。”
用着一种重逢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那是令宋明宣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梁启丞不知道分别的这几年间,宋明宣和他的父亲之间是什么情况,但从刚刚听到那些对话内容中,也大概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
宋明宣为什么名校毕业,却住在这么破旧穷酸的地方,挤破头地做各种采访,当初为了拿下他的专访甘愿几次三番登门被他羞辱使唤,最后更是宁愿与他签下那一纸协议。
当时他就感到奇怪,像宋明宣自尊心这么强的人,怎么会这么卑躬屈膝,那时的他想不明白,只是归结于宋明宣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下限。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可能还掺着一点点对当年违背约定的歉意。
这都叫什么事儿。
一时间,心疼和愧疚交织在一起,一股脑地冲上梁启丞的心头,与那股蛮横的恨意做起了对抗。
梁启丞又想起那晚在地下停车场宋明宣说的那些话,他说他这些年为了拿到一些采访他有多艰难,又付出了多少心血。
七年,七年…
或许这七年时光真的不是弹指一挥间,足以发生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自以为他一直都很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但其实他了解的不过是那个坐在酸梨树下出神的少年。
“你听到了多少?”宋明宣暗自收紧掌心。
梁启丞脑袋一转,向后靠去,思索后反问:“你觉得呢?”
果然是全听见了。
为什么他的所有不堪狼狈总是会被梁启丞看穿。
宋明宣直起腰板,凝视着眼前人的目光混杂不明。
良久,梁启丞被盯地有些不自在,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劈头盖脸地臭骂他一顿时,一边搬家师傅带着嘈杂的响动经过。
只见宋明宣启了启唇,艰难地从齿缝中吐出淡淡的两个字:“谢谢。”
“什么?”梁启丞听清了,但还是装作没听清似的,故意掏掏耳朵,凑近了对方询问。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想要从这个自尊心超级强的家伙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是多难得的事情。
光是没骂他,梁启丞就已经觉得很新鲜了。
而宋明宣却立即躲闪开,慌张站起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