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无处可寄,他唯有将信派人留在那间破屋里。
他很肯定,她最终看见了那封信。
她派人在城内客栈留下回复,请他于四月初七云州客栈一见。
彼时萧洛陵抽不开身,南边几位反王节度使仍在叫嚣猖狂,长安尚无安宁之日,他必须动身南下平叛,只好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去接。
派遣的副将武功灿回来时并没有接到娘子,只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他,将绝交信也一并转呈:“那位娘子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再也无需将军的承诺,但这个孩子,她请将军抚养。”
武功灿去往云州客栈,没有见到娘子,也未见到那位娘子身旁的人,客栈里只有一封信,和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他再三用武力逼问客栈的老板,老板支支吾吾,只说是一个女人将这个孩子留在客栈里的,别的便不清楚了。
武功灿道:“末将担忧将军战事捉急,又心念云州,难免分神乏术,才抱着少主匆匆赶回报信。”
萧洛陵再未见过阿楚,他睖睁接过襁褓里的孩子,吐着奶泡的崽子,肤如羊脂,也有一双乌溜溜的与他如出一辙的大眼,正泪蒙蒙地望着他。
萧洛陵那一刻的滋味难以形容,意外自己猝不及防成了人父,怜她乱世之际独自生下他的孩儿,更恨她抛下他们父子消失不见。
战事平定之后,他将云州青云山翻了个底朝天,仍一无所获。
她果然没有等他。
绪芳初觉得自己后脖颈发着森森凉意,就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自己的颈部。
她抚了抚凉意泛滥的颈椎,小心翼翼地看向御座。
此时人群都在往前走。
她如浪潮夹带的一尾游鱼,蹑手蹑脚地收敛形迹,打探那个男人的反应。
随手一救的男人如今贵为天子,她是当真没想到,当初他来信说“薄有功名”,她怎么也没意会到是这么个“薄”,害她眼下好悔。
他是一眼都没有看她,抱起孩子便冷然离去。
绪芳初暗忖惊险,她庆幸地想:太好了,他应是没有认出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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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爱上哈,女主是很实用主义,当初“薄有功名”的男人和当尚书大人的女儿,女主选了后者,现在嘴巴上是后悔的,但实际还好,主要是害怕男人恼羞成怒报复。
绪芳初于簪花宴上初见新君,瑶阶玉树,秋水为神,惊鸿一瞥,实有谪仙之姿。她知晓,不少贵女都在偷睨新君的美色,但她却是血液逆流,寒意沿着脊骨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