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说:“我知道,你觉得少校涉及福利院的交易,所以非常讨厌他,但他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相反,还……”
“说错了。”郁识打断她道,“我讨厌他是因为我心理正常,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他眼中闪过嘲弄:“被威胁、被绑架、被暴力对待,如果这样还能心存感激,想要归顺,那才叫病得不轻。即使那枚芯片会让我失望,我也不会投敌,别白费口舌了。”
“你……”郑妙然哑口无言。
“郑妙然,你不是奥洛人,不应该被裹挟进这场危险的斗争。”郁识慢慢地拧紧螺丝,“我本以为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想来是我看走眼了,你和你哥堪称愚忠。”
郑妙然脸色怪异,不是滋味地盯着他。
郁识没什么睡意,一直修理到半夜,终于把语音系统连上了,9527的线路烧得一塌糊涂,只剩下拳头大小的中枢,揣兜里就能带走。
他打开开关试了试:“9527?”
电流滋啦滋啦,好一会儿,从中枢里面传来一声哭腔。“郁老师,太好了,又听见你的声音了,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郁识轻轻拍打它:“别怕,AI不会死。”
“呜呜呜,吓死ai了,我当时脑子嗡地一声就烧掉了,眼前一片火花闪电,比两百年前九区主帅释放实验体的那晚还恐怖,全是雷啊电啊的,我以为我要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呜呜呜呜。”
它这几天程序杂乱,不仅话多还分外不着调。
郁识没搭理,问它:“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说起这个!你肯定不信,我见鬼了!我见鬼了啊啊啊!我、我居然看见……”
房门猛地打开,郑妙然大步闯进来,抓起他急切道:“跟我走,快点。”
她力道比之前大得多,郁识被拽得一个踉跄,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抓起9527就被跑了出去。
郑妙然步履匆忙,几乎是把他塞进押送车,同行的有一车士兵,每个人脸上都非常凝重。
郁识的心沉到谷底,意识到陈俊良可能阻拦失败了,他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停靠港。
黑夜之中,偌大的星舰发出亮光,已经进入启动状态。
郁识看见秦殷,他站在登舰梯下面,正和那名外交官说话,那人后面站着陈俊良,他在看到郁识之后,立马又上前一步。
两名士兵押着郁识往登舰梯走,随着距离缩近,对话声逐渐清晰。
陈俊良坚决地说:“少校,您可以把货物带走,但人必须留下,他是高级机密人员,天晷已经全星际通报,我们不能冒着和天晷开战的风险,眼睁睁看着您带走他!”
他用的是星际通用语,其他人都能听懂,外交官眉头紧皱,不停地摇头:“陆,这件事我们确实很为难……”
秦殷不紧不慢地笑了下,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勾了勾手。
郑妙然心领神会,立刻押着郁识登舰。
“站住,不可以!”陈俊良急了,指向他们道,“少校,您太无法无天了,再这样的话我要通知军部了,要不是参赞一直为您担保,我昨天就……”
秦殷眯眼道:“你说我什么?”
陈俊良愤怒地看他:“您就是无视律法无法无天!既然您不听劝,我这就让军部来强制执行!”
外交官连忙试图阻止,陈俊良充耳不闻,拿起通讯器联系军方。
秦殷森冷地看着他,抬手做了个手势。
郁识忽然大眼睛,下意识想扑过去,随即被身后两人牢牢抓住。
郑枭当即掏出手枪,一枪打在陈俊良眉心。
消音手枪声音沉闷,随着那声动静,整个停靠港都安静下来。
陈俊良晃了两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鲜血顺着眉心流了满脸,连吭都没吭一声,轰然倒在地上。
秦殷冷冷道:“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不需要死人的规劝。”
外交官崩溃地捂住头,用德赛语说:“您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我的老天,这让我怎么向代表交代……”
郁识两眼发直地看着陈俊良,他躺在黑暗处,看不清身上的血。
郁识对他的印象,只有小组作业的时候,他纯良无害的笑容,以及昨天在押送车旁,他义无反顾的正直。
他浑身都在发抖,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十分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