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益讪笑:“过瘾过瘾!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陆挚:“时候还早,学没上完。”
他拿人家月银,领了这份差事,自要负责。
屋外,云芹立刻去看角落的小学童们,果然,他们本以为能放假,听陆挚说还要上课,顿时哭丧起脸。
她心想,好惨,哈哈。
姚益也没勉强陆挚,笑道:“那你照常,”指着窗口,“哦对了,弟妹也在。”
陆挚早知道了。
他侧目,云芹双手搭在窗户上,她笑了,懒懒地同他招了下手。
陆挚眉宇的凝重严肃,倏而云开月明般,不见踪迹。
姚益去散财了,陆挚令学生重新搬好桌椅,又布置下一段论语,这才拿了水囊,到了屋外。
他除了休假时候,几乎没能在这种大太阳时,看到云芹,何况是在私塾旁。
好像周围天光,都落到她身上,新亮又好看。
他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将水囊递给她:“你怎么来了?”
云芹解开水囊,喝了几口,把信和话带给他。
陆挚拿到信,看了眼信封。
他面上情绪微动,却不急着拆开信,而是放到一旁,云芹心想,人都说“近乡情怯”,约摸就是如此。
陆挚又说:“倒是叫你跑了这一趟。”
云芹歪着脑袋,笑说:“不来,就不知你是解元了。”
陆挚:“……”
云芹第一次知道,举人老爷的第一名叫“解元”。
姚益还说有会元,但世人最熟悉的,还是状元。
“三元及第”是这三元,前朝两三百年,也才出了三个三元及第,本朝至今也才两人,一个冯家的作古了,另一个也是几十年前的事。
她这回是知道陆挚的过人之处,能中举就很厉害了,还是第一名呢。
陆挚耳尖微红:“都是过去的事,况且……”昙花一现,比不过天子一怒。
他早已放下旧事,如今更在意的,并非这些。
他若无其事般,问云芹:“方才那两首诗,你觉得哪首好?”
云芹抬抬下颌,满眼都是眼前的人,语气笃定:“你的好呀。”
陆挚垂眸,闷声笑了一下:“好在哪?”
云芹:“你字多。”
陆挚:“……”他就多余问一句。
他看了眼天色,说:“在这儿吃个午饭,再回去吧。”
云芹想了想,点头了,因为可以偷懒。
说是留下,四周也没有多的地方歇脚,陆挚把云芹领回茅屋中,还好有多余的板凳和桌子,云芹坐在最后。
似乎怕她无趣,陆挚给了她一副笔墨纸砚。
学生们在读书,云芹双手捧着脸,看着陆挚口型:“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云芹想,他是怎么用这么好看的嘴,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无聊的东西的?
她眼皮越来越重,就眯一下,一小刻钟,她肯定起得来。
反正她坐在最后,小孩们都看不到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道阳光,落在她眉宇,暖融融的。
云芹乍然一动,睁开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