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行至水盆旁准备洗手,暗卫就悄无声息落在几步远的地方,将手中密信举起道:“大人,京中回信。”
秦枭倏然侧眸,抬脚就朝他走了两步,但又停下,翻身回去洗干净了手,这才重新走过去接过密信。
暗卫闪身不见了踪影。
秦枭在账内唯二的一张石凳上坐下,都来不及给自己倒杯水,就展开信纸。
青年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
秦枭面上戾气缓缓散去,视线缓缓在信上游移。
信中措辞时而简略,文绉绉的,时而又说的大白话,很有楚九辩的风格。
看到他写【萧怀冠那个老东西命不久矣】,秦枭便低笑了一声。
看到【陛下安好】,他便也心中安定,只是总感觉还缺些什么。
直至最后一句,他视线落在其上久久没有移开。
那句话是——
【院中茉莉开得正好。】
这个时间,那满园的茉莉想来已经凋零。
不过秦枭念的不是茉莉,楚九辩回答的也不是花开。
半晌,秦枭才将信纸放在桌上,轻轻撕成两半。
前一半,写的都是京中诸事,秦枭将其烧了个干净。
后一半,只留有信中最后两句。
秦枭起身,将这一半细细的纸页放入枕边一方小盒内,重新藏入枕下。
再起身后,他便也不再修整,径直走出营帐。
京中人等着他回去批奏折,他可要加快些进度了。
塞国主将营帐内,下属匆匆跑来禀报道:“国主!宁王又打过来了!”
“他不是刚回去没多久吗,怎么又来?!”墨巴赞普气得直接砸了手中酒盏。
亏得是青铜的,才没砸坏。
他瞪向下手位置上端坐着的百里御,怒声道:“本君已损了五员大将,你此前可并未说过这宁王如此骁勇!”
百里御眸色微暗,淡声道:“国主该懂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
之前因为想贪了甘肃这片地,他迫不及待地与百里御合作,眼下被宁王打上来,他倒是急了。
墨巴赞普时至今日,哪里不知道自己被定北王,被这些中原人耍的团团转?
他这是被定北王当成了抵抗秦枭的利刃。
但墨巴赞普眼下还真是进退两难。
他若是此时退了,那甘肃得不到了不说,便是军心也会涣散,这对他在塞国国内的统治也有很大影响。
可若是他不退,那就只能真的和秦枭打起来。
他的十三万将士,面对大宁的十一万将士,还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可这是在大宁的地界上,秦枭身后有京中派来的军饷队伍,粮草充实,且中原地区的环境更适合大宁军队作战。
眼下墨巴赞普能占优势的,似乎只有这个易守难攻的地形。
他眸中闪过厉色,杀意满满的视线落在百里御身上,道:“既然要与宁王硬碰硬才能拿下甘肃,那本君与你之间的交易便无甚用处。”
“而你——”他勾唇冷笑道,“你也无用了。”
既然没用了,那便直接杀了便是。
便是对方脑子再好使又如何,人不还是在他手里?
“急什么?”百里御慢条斯理地饮着茶,道,“行军打仗,粮草先行。”
他抬眼看向主位上的国主:“我的人查到大宁军队的粮草,囤积在五十公里之外的甘营驿站。便请国主再撑两日,待到天气晴了,一把火少了宁王的粮草,届时主动权不就在我们手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