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翀率先迈步,鞋踩在草地向下一滑,担心温伯瑜摔倒,回头提醒:“脚下泥巴是湿的,你小心点。”无意瞥见风衣口袋漏出来的白瓶子。顿感不对劲,返回去捡起来,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什么?”追问说:“放羊你带药瓶出来做什么?”
温伯瑜面不改色,捞过来塞裤兜里,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
“促消化的。”
邬翀蹙眉:“你肠胃不好?这不行啊,必须想办法好好养回来。”
“以后再说吧,先去找白云,一晃眼又不见了。”
温伯瑜悄悄挣开邬翀的手,一个人走在前面找羊。
草原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厚厚云层压着对面的山峰,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头顶。
邬翀拾起两个人的外套,大跨步追上,温伯瑜抬臂指着黑色岩石后冒出来的那只毛耳朵。
“在那里。”
邬翀捋袖揎拳,迈开腿就准备去把羊羔抓回来。
温伯瑜拉住他,“算了,我来吧。”
邬翀不听,仍要往前走,温伯瑜伸手拽住他T恤袖口,劝阻道:“你这样会吓到它,到时羊丢了就不好办了。”
邬翀终于妥协:“好吧,你要小心一点,这羊脾气臭的很,动不动就踹人。”
“嗯,我知道。”
温伯瑜走下山坡,缓缓向羊羔靠近,蹲下来,试着拉了拉绳子。羊羔还算温顺地跟上。他松了口气,刚抬脚,鞋底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噗叽”。
他僵住了,缓缓低头。
浅色休闲鞋边缘,精准地碾压在一坨羊粪蛋子上。秽物与洁净的鞋面紧密贴合,一股草腥味冲入鼻腔。
空气瞬间凝固。
温伯瑜脸白了又红,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旁,邬翀别过头,肩膀剧烈抖动着,闷雷般的笑声压抑不住地漏出来,“没事,哈哈哈,洗洗还能穿。”
温伯瑜脸更红了,抬眼瞪着邬翀,用眼神勒令他闭嘴。
邬翀笑笑,“我来。”蹲下来脱掉温伯瑜的鞋子,抓住脚腕让人踩在他鞋上,仰头问:“这鞋你还要么?”
温伯瑜脸红了个透,两只眼睛定定望着邬翀不说话。
邬翀一边憋笑一边点点头,锁着眉一本正经地说:“那还用问!温少爷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还会要这种脏东西!”话锋一转,接着装模作样地说:“可是温少爷现在只剩一只鞋,这么娇嫩的脚踩在草地上,不敢想,不敢想!”摩挲下巴,思忖道:“那该怎么办呢?从这里到学长家好远啊……”
邬翀贱兮兮地看着温伯瑜,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办呢?”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温伯瑜拉了拉绳子,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回走,洁白的袜子没几步便沾满了泥巴草屑。
还挺犟。
邬翀飞快跑到温伯瑜面前弯下腰。“上来!”
“我自己走。”
温伯瑜绕过他,白云后蹄一撅,踢起一团湿泥巴溅邬翀裤子上。
操!这羊成心和老子作对!
邬翀再次追上去,“三二一再不上来就光脚走回去啊。”
“我穿了袜子。”
邬翀无奈,拍拍自己后背,软下声音道:“来吧,上来,算我求你了。”
风越来越大,天色暗了下来,要下雨了。
久久没有动静,邬翀等不及了,正想开口,颈部忽然有了温度,一双手环了上来,邬翀笑了笑,手臂勾住温伯瑜大腿,站起来掂了掂。
“抱紧喽!摔了可不许赖我啊。”
温伯瑜收拢手臂,下巴抵在邬翀肩膀上,鼻腔里哼出一声极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