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始作俑者还在兴奋道:“好像那种可以甩的卷尺玩具一样诶……”
霜见不知道什么是卷尺玩具,他只知道自己当真像被戒尺责罚了一般,不自然也不舒适。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莺时身侧,她的发带已经从他腕上脱离。
他为自己的怔忡感到了淡淡的懊恼,且罕见地出现了语言障碍,半晌才艰难道:“……不必,寒凉于我尚可忍受,你还是收手站远些吧。”
说罢,他不等莺时的反应,便近乎失礼地转过了身,纵身跃入其中,将自己彻底沉没至寒潭深处。
……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与安静中被拉长。
就在莺时的心跳要因为过度的沉寂而彻底失衡时,只听“砰啪”几声,无数个水龙卷自泉底炸开,一声声爆破般的动静叫她赶紧把目光锁定在寒谭之下的霜见身上,面色难掩焦急。
霜见下水实在太久了,是她所处时长的几倍。
虽然莺时不断安慰自己“他这具身体是男主,不同于她也是应当的”,却也无法不因奇观的产生而心惊胆战。
水潭内的变化不过只是个开始,紧接着整个空间似乎都摇晃起来,某种根源的震颤正在波及一切,甚至震得莺时脚底发麻。
“……霜见,你还好吗?”
明知道得不到回答,但她心里实在太慌了,为保持平衡,此刻也不得不蹲下身,用手撑住正在一寸寸龟裂的玉石地面。
又是“轰——”的一声咆哮,莺时浑身都发起抖来,她眼睁睁看着整潭泉水在毫秒间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倒卷、拔起,化作一道连接穹顶与泉眼的巨大水龙卷!
它不再是液体,更像是凝固的、奔流的冰柱!
而冰柱的最中心,恰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霜见。
他被冻在洗髓泉里面了。
一瞬间,莺时血液都开始逆流,她大脑一片空白,不清楚这是正常的走向还是毁灭性的终结。
她怎么敢去考虑后者?!
莺时的呼吸急促到她的手脚都开始发麻,眼前开始发晕,而冰封版霜见则悬于空中,其余的水龙卷在肆意暴动。
那些极具破坏力的水柱癫狂地四处乱窜,域中原本看不清的边界在这些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像脆弱的蛋壳一般剥落、崩塌——整个空间都在解体!
莺时的周身也被这些蛮横的力量不断冲击,她吓得六神无主,魂儿已经丢了一半,泪眼朦胧中,只看到冰柱深处的人,睁开了眼睛。
“……”
两人视线相触。
莺时的呼吸停了一瞬,也是那一刹那,她的心突然就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莺时鼓起勇气,克制着颤抖,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她在逐渐坍塌的世界里,努力向同伴表达:
她很好,足以迎接从域中脱离的时刻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