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见闭着眼睛却仿佛能看到莺时说话时的神情。
“我后来自己还也试着做过,但是我烙得饼总是厚厚的,不过也很美味,有机会我做给你吃呀!”莺时说到兴处不由得提议道。
……机会?
又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呢。
莺时形容得已经很生动了,可霜见如何都想象不出。
但他不置可否,只是道:“……多谢。”
……
后面,莺时又给他讲了她的狗狗,讲它是多么胖,多么调皮,多么贪吃又粘人。
讲她儿时的母亲节送给妈妈的礼物。
讲她过年期间每天都吃的满汉全席。
讲她学生时代和偷拿她红领巾的男同学的搏斗。
讲她曾因为最好的朋友没等她系鞋带而偷偷躲在被子里哭鼻子。
讲她此前人生最大的痛苦不过是体测跑八百米,而现在已经能被关小黑屋而面不改色。
讲,她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幸福的人,前世连死亡都不痛不痒,只是睡了一觉再也没醒,这是一种幸运……尽管伴随遗憾。
霜见因高热而意识昏沉,却对她讲出的每个字都印象深刻,就算她话语中提到的很多东西、使用的很多词汇他都一知半解。
而最奇异的是,他的疼痛仿佛也在因此而减轻。
妖丹带来的折磨不再居于他感官的峰顶,他因环境里另一个人的言语而感到种……难以言喻的慰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某个一闪而过的刹那,他曾有过“还好不是孤身一人”的荒谬念头。
多可笑呢。
分明,这个晚上他也依然痛苦,依然在备受妖丹的煎熬……而一个人承担一切,他向来最擅长也最习惯,不是吗?
……
不知道过了多久,域中重归静谧。
思维跳跃、讲个不停的少女终于抱着自己的膝盖,呼吸一点点悠缓下去。
她在疲累中睡着有一会儿了。
而妖丹的发作期,似乎也走到了尾声。
经历过数个时辰的折磨,霜见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唇色亦是惨白。
此刻痛意变得不再鲜明,他缓慢地、一声不吭地坐起了身。
与莺时不同,他的视野没有太过受限,黑暗中他仍能看清对面抱膝安睡的女子的轮廓。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他找不到目的,又或许,“看”本身,已经是他的目的。
“……”
霜见只觉莫名,于是用力地别过头去,不再注视莺时的方向。
他撑力站起,循着洗髓泉的水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