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霜见那边怎么样了……
手中的笔悬在纸上晕出一个豆大的墨点,莺时无心管顾,她打量着窗外的天光差不多是时候了,忙把已经整理好的储物袋系在腰间,再自书柜底下取出原本藏好的药包和小药罐。
一切收拾好后她拉开房门,机警地环视了一圈儿,这才向着钟妈妈的小院奔去。
这个时间点对下人来讲不算早了,钟妈妈大概已经出去忙了,人并不在院里。
莺时有些笨拙地把火炉生好,再把药包按照配比倒进药罐,忙活了半天终于有模有样地煮起了汤药。
等待药被熬好有一段时间,她搬来小板凳在火炉边坐着,怔怔地盯着那还未滚起来的药汤发呆。
一下子从忙碌中抽离,就好像打在她身上的麻醉剂失效了一般。
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升涌上来,在她心头转过几圈儿后,汇成同一股缥缈的怅然和失落。
……她此生还有回去的机会吗?
真的能像霜见所说的那样,走完剧情,他们或许可以从这本书里抽离吗?
如果说她真的已经死了,那哪怕以游魂的身份,她也还想再去看看那些与她彼此牵挂的人们……而不是云里雾里地来到异世,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来得及进行。
倘若早知道那个晚上就是属于她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晚,她一定不会那样轻描淡写地度过……
莺时眼眶一红,鼻子一酸,于是便有了先前钟妈妈闯入后看到的那一幕——
“我的好小姐,出什么事了,怎得这般伤心?”
一切回忆叫停,时间线终于又来莺时将钟妈妈对她的关心都搪塞过去、提起药罐便往出溜的当时当刻,“我还有要紧事,就先走了!”
她知道自己得振作起来,她还要不引人注意地赶去后山给霜见送药!
……
山林静谧,只有风声在枝叶间低语,不起眼的茅屋伫立在旺盛的草木之间,赶来之前莺时都没想到会看到霜见站在外面,竟像是在迎接她。
少年人身量已经很高了,穿着一席浅旧发白的弟子制式蓝衣站在那里,衣袂随风微微摆动,不需多余动作,已叫人觉得挺拔如竹——分明他还被伤病折磨着呢。
这是莺时头一次看到他站立的样子。
身量高挑,肩背笔直,腰线被勾勒得明显,双腿又极为修长,再加上那张脸……怪不得能斩获形形色色的女配们的芳心,对美好事物心向往之是人类的本能!
真是看一眼就叫她一下子淡化了心头的惆怅之情……
“霜见,你怎么出来啦?”莺时加快速度,小跑两步奔过去,“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我给你带了东西!”
霜见望着少女的身形由远及近,或许她没注意,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尾还染着绯红。
她哭过。
霜见静静地看着她,将药罐接过拎在手里,轻声道:“昨夜回去以后,受罚了吗?”
“唉,可不是嘛!许名承罚我抄书,搞得我一夜没睡,还没抄完。”莺时苦着脸道。
语气哀愁,但情绪直接而通畅——那便不是为此而哭。
应当和昨日她在他面前暴露出的那阵崩溃同源,和穿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