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万凝肚子咕咕作响,她看向四周,沿街开着不少食肆,她叫住走在前面的男人,“风修竹,要到晚上了,你不饿吗?我请你吃鱼羹烫饭。”
风修竹停下脚步,心里不解,他明明从没跟她透露过自己的喜好。
在他看来,一个人想要对你好其实很容易,但跟你“熟”却很难做到。
风修竹压下心中的疑虑,“该我请你。”
“谁请都一样啊,你吃不吃,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万凝不给风修竹丝毫拒绝的机会。
说完,便拉着人走进食肆落座,要了两碗鱼羹烫饭。
小二很快将两碗热气腾腾的烫饭端至跟前,闻着香的很。
万凝右手有朝朝暮暮花的刺伤,于是便用左手舀了一勺,先吹了吹,再送入口中,不由赞道:“味道不错。”
她吃的满头大汗,风修竹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坐姿端正,吃相安静,不像有的男人在饭桌上,几乎没有坐相,要么翘着二郎腿,要么一条腿曲踩着凳面,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更有甚者,吃着吃着身上衣服都不知道去哪了,露着被酒饭填高的大肚子,兀自吞云吐雾高谈阔论,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个别装的斯文些的,嘴也是闲不住的,从天上飞的到土里埋的,非得把知道的那点东西在对方面前抖落出来。
风修竹一口接着一口,吃完扯了扯领口,欲露不露,整个人像刚从蒸笼里取出来的水晶包子,外皮剔透,万凝大喜,一边吃,一边不停偷看。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风修竹被她明晃晃的视线弄得不明所以,默默将目光投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他虽然觉得万凝吃得很慢,但出于礼貌,从头到尾都没有催促。
等万凝吃完,天都黑了。
她整个人像泡进了温水里,头晕目眩,四肢发沉,提不起力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烫饭里放了蒙汗药,实际上,只是她这身体太虚,越是吃热的东西,吃完以后就越瞌睡。
“咱们走吧。”
她强撑着站起,往身上一摸,分文没有,这下是托大了!
风修竹见万凝迟迟没有动作,掏出荷包付钱,“我来。”
小二收了钱,满脸堆笑地将二人送至门口,“客官慢走,下回再来!”
万凝赶紧道:“意外意外,下次我再请你啊。”
“在木府的时候,你替我解围,本就该由我请你……”
风修竹这边说着,那边万凝已经把这事翻篇了,“咱们找个地方睡觉去吧。”
“我不困。”风修竹刚拒绝完,余光瞥见万凝抬手捂嘴,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不知哪里不对,他竟似困意袭来,忍不住也想跟着打一个!
“那我可先睡了。”万凝说话含糊不清,闭上眼睛,作势要倒地上。
“……别在这啊!”周围人来人往,风修竹见她来真的,生怕她赖在地上不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夜色下,万凝东倒西歪,腿脚不听使唤,风修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使命感,非要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好好走路,万凝则打定了他不会真放任她不管才故意挤他。
两人螃蟹似的时而向左,时而向右,稀里糊涂撞进一家客栈,匾额写着“寤寐客栈”四个大字,门口竖着“胆大者入”的牌子,只是两人都没注意。
“有人吗?”风修竹招呼道。
“有人……有人……”一个矮小老人拎起一盏油灯走了出来,他的面皮发皱,模样怪异,一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另一个只眼睛却细小如豆。
“二位要几间房?”
“两间。”风修竹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