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斜眼道:“不但还清了债,还学宝瓶姐姐,多抄了一旬的书。”
裴钱双手环胸,冷笑道:“从明天练拳开始,接下来,崔前辈就会知道,一个心无杂念的裴钱,绝对不是他可以隨便嘰嘰歪歪的裴钱了。”
陈如初欲言又止。
算了吧,反正都是一拳的事情。她就不泼冷水了。
周米粒赶紧抬起双手,飞快拍掌。
裴钱趴在抄书纸张堆积成山的书案上,玩了一会儿自己的几件家传宝贝,收起之后,绕过书案,说是要带她们两个出去散散心。
陈如初多拿了些瓜子,周米粒扛著行山杖。
裴钱大摇大摆走向老厨子那边的宅子,要去找那个师父从北俱芦洲拐骗过来的未过门小师娘,结果隋景澄没在家。裴钱就去找老厨子。结果半路窜出一条土狗,裴钱一个飞扑过去,一巴掌將狗头按在地,一手抓住狗嘴巴,嫻熟拧转,让那狗头一歪。
裴钱蹲在地上,问道:“你要造反?这么久了都不露面?说!给个说法,饶你不死!”
那条土狗只能呜咽。
裴钱一个拧转,狗头瞬间转向,点头称讚道:“好胆识,面对一个杀人如拾草芥的绝世高手,都可以一言不发,凭这份英雄气魄,就可以不死。”
土狗赶紧摇了摇尾巴。
裴钱却没有放过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抬起一只手掌,周米粒立即递过去行山杖,打狗还需打狗棒,捅马蜂窝的时候,行山杖的用处就更大了,这是裴钱自己说的,结果裴钱没好气道:“瓜子。”
粉裙女童陈如初赶紧放了一把瓜子在裴钱手上,裴钱一手拿著瓜子嗑,一手始终拧住土狗嘴巴:“来,学那书上的高人,冷冷一笑。”
土狗扯了扯嘴。
裴钱又说道:“换一个,学那江湖演义小说的坏人,来个邪魅一笑。”
土狗又变了眼神扯嘴角。
裴钱一皱眉,土狗心知不妙,开始挣扎。
裴钱拽著土狗,站起身,旋转一圈,將那条土狗摔出去七八丈远。然后她嗑著瓜子,看到不远处站著一个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
她歪著脑袋,看了半天之后,驀然笑容灿烂,鞠躬行礼。陈如初弯腰喊了一声“周先生”。周米粒有样学样。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姜尚真望向那个当年就觉得挺有趣的黑炭小丫头,笑眯眯道,“如今成了陈平安的开山大弟子?很好,我觉得陈平安的眼光很不错,愿意带你离开藕花福地。”
裴钱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这傢伙马屁功夫不赖啊。不过这傢伙能够认识自己师父,真是祖坟冒青烟,应该多烧香。
所以裴钱笑道:“前辈去过咱们山顶的山神庙没有?”
姜尚真笑道:“去过了。”
裴钱又问道:“那么那座龙州城隍阁呢?”
州城隍的那个香火小人儿,如今是她的半个小嘍囉,因为早先他带路找到了那个大马蜂窝,事后还得了她一枚铜钱的赏赐。在那位州城隍老爷还没有来这边任职当差的时候,双方早就认识了,当时宝瓶姐姐也在。不过这段时日,那个跟屁虫倒是没怎么出现。所以一有机会,她还是想著为城隍阁那边添些香火。
姜尚真摇头道:“这地儿倒是还真没去过。”
姜尚真告辞离去后,裴钱带著陈如初、周米粒两个去了台阶之巔,一起坐著。
朱敛带到山上的少女岑鸳机,正从半山腰那边,往山上练拳而走。
按照粉裙女童陈如初这个小耳报神的说法,前不久岑鸳机一天之內必须走完三趟台阶,山脚山巔来回为一趟。
三个小丫头,肩並肩坐在一起,嗑著瓜子,说著悄悄话。
姜尚真回到自己院子,摇头笑道:“总算知道南婆娑洲那位醇儒的肩头,为何会被偷走一轮明月了。估摸著藕花福地的,也被老观主摘取大日於手,擷取精华,放在了这个小丫头的另外一颗眼眸当中。”
鸦儿听得惊世骇俗。
姜尚真瞥了她一眼:“是不是很憋屈,自己如此辛苦修行,好像一辈子都比不上別人一桩机缘?”
鸦儿不敢说话。
姜尚真笑眯眯取出一件半仙兵品秩的真境宗未来镇山之宝:“我诚心送你,你接得住吗?不会死吗?会的。而且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是刘老成,还是刘志茂?还是那些玉圭宗跟过来的大小供奉。隨便用点心计手段,你就会咬饵上鉤,然后身死道消。”
鸦儿安静等待姜尚真这位宗主收回那件半仙兵,但是姜尚真却攥紧那颗珠子,一巴掌打入她眉心处,微笑道:“送你了。省得你以为抱上了一条大腿,就可以安心修行。虎狼环伺之地,还跟在藕花福地一样这么不长心眼,可不行。”
鸦儿如置身油锅之中,神魂被煮沸,双手抱头,疼痛得满地打滚。
姜尚真早已挥袖造就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