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衔重新捏住她的袖角,“我知错了,阿姣就理理我罢。”
他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阿姣忍不住看他一眼,便对上一双隐隐含笑的深邃凤眸。
裴衔见她望过来,若有所思的歪了下头,勾起唇,“喜欢我这样?”
他道歉的心一点也不诚,阿姣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旁人都在专心看马赛,你噤声,莫要吵到别人。”
闻言,裴衔又朝她挪了挪位置,两人的腿都紧挨在一起,他的下巴懒懒靠在她肩头,看着下方你追我赶陷入胶着的赛马,“哪个是你阿嫂?”
“红衣裳那个。”阿姣说完,便毫不留情推着他那张俊脸把人推开,“这么多人看着,不许靠着我。”
她板着小脸强调,“我还没消气呢。”
云五娘不经意瞥见两人的小动作,压住心底的兴奋和好奇,小心翼翼用余光看去。
少女平日里温婉明媚,最是好脾气的一个人,眼下却能板着俏脸不去理会身旁的年轻郎君,而那传闻中极为倨傲肆意的青年被故意冷落之后,反倒眉梢微扬,低声道着歉意,态度分外诚恳。
她知道裴家小郎君常常去往宋府,就连阿姣和她相约出行之时,不是被他送来,便是被他接走,但极少能见到两人私下相处的样子。
这样意外又新奇的一幕,当真是让云五娘眼界大开。
不止云五娘,四周注意到两人挨在一起的郎君和女郎娘子们都颇感稀奇。
以至于赛马宴后,一些由传闻导致的印象愈发的深刻。
时间一晃迈入了四月,太阳渐渐变得有些灼热,天色湛蓝,放眼望去四处翠意浓盛,百花含苞待放。
清风一吹,属于初夏的味道便随之而至。
距离成婚还有四五日,琅州外祖家赶到京州前来观礼送嫁,骁国公府也陷入最后的准备中,自踏进四月后,裴衔的日日点卯也逐渐改成了两三日一来。
阿姣忙来忙去,已有好几日不曾出府,但她也不敢闲下来,因为每每一空闲下来,便开始无法控制的感到紧张和无措。
大婚前一日,外面金灿灿的夕阳已经没入天边,天空是大片漂亮瑰丽的紫霞。
二夫人来到归玉院,屏退侍女后,将嫁妆册子递给阿姣。
“除了我和你爹起先为你备好的那些,你几位舅舅商议着也添置了几样,还有你阿兄,他这几日抽空理了理名下的田宅和铺子,挑着分了些到你这里。”
阿姣有些惊诧,“娘,原先的嫁妆不是已经足……”
“这都是你的底气,再怎么都不嫌多。”二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嫁到裴家后,你底气足,不需看旁人的脸色过日子,只好好守着嫁妆莫要遭了贼惦记,知道吗?”
攥着厚厚的嫁妆册子,阿姣心绪万千变换,唯有轻轻点头,“我明白。”
厢房里的光线有些暗,二夫人温柔的目光轻抚过少女的眉眼,眼底是不舍的怜惜,“以后日子是好是坏,全靠你和裴家小子悉心经营,但至亲至疏是夫妻,你切记要斟酌深思。”
少女乖巧点点头。
“若过得不好,扔下和离书便走,到时我和你爹还有你阿兄亲自去接你。”
阿姣点头的动作微顿,原本涌上心头的酸涩顷刻间被打散,有些哭笑不得,“娘,怎么您也学会说这话了。”
昨日裴衔从宋府离开的时候,阿兄刚和他说过这些。
二夫人轻笑,“这叫丑话先说在前头。”
母女二人低声说了些许体己话,大多是二夫人交代,阿姣认真倾听点头,临到了天色彻底暗下来,门外的侍婢敲了敲房门,询问可要点灯。
房中光线昏暗,二夫人说了句且等一等,然后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本子,轻声嘱咐,“今夜且看一看,免得到了明日心慌。”
阿姣拿着薄本乖乖的哦了一声,又听二夫人提醒,“明日梳洗沐浴的时侯,记得让谷雨翻出来娘先前给你备的金囍匣盒,里面有纸,写好了那些东西如何用。”
“……”
幽暗的光线里,阿姣的耳根倏地红透,拿到那匣盒的时候,她就按耐不住好奇先悄悄看过了。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手里是什么东西,刹那间只觉得分外烫手。
好在娘亲叮嘱过后便走了,等烛光点亮,阿姣勉强平复好心绪,把谷雨支走。
薄薄册子放到小榻几上,抠着手指纠结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捏起其中一页的一个小角。
书页被掀开了小小的角度,似乎是图画,
阿姣看不真切,试探着一点点彻底掀开,最上方是字迹,下方则是相关的动作图画。
许是页数比较靠前,更多的是讲解和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