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文小说

异常的信号（第2页）

观测中心里陷入一片死寂。

沈酌脸上的懒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他盯着画面上那两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嘴角绷紧。林序则站得笔直，镜片反射着光屏的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亲眼看到“如果当初……”的另一种可能，这种冲击力，远比任何敌人的刀剑更令人心悸。如果当时的选择稍有偏差，如果他们没能在那次失败中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合作”的可能，那么画面里那个反目成仇、生死相搏的结局，就是他们的现在。

“这个镜像时空，因为这种根源性的对立，其稳定性正在急剧衰减。”阿哲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担忧，“内部规则冲突，能量循环崩坏，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七十二个标准时，就会彻底崩塌。”

“它崩塌会怎么样？”沈酌问，声音有些沙哑，“一个影子没了，关我们屁事？”

“问题就在于，它不是普通的影子！”阿哲语气急促，“因为共振度太高，它的崩塌会产生极强的时空涟漪，就像一面镜子摔碎，碎片会溅射到原本的物体上！主时空必然会受到波及，轻则引发大规模时空乱流，重则……可能导致历史线出现不可预测的扭曲甚至断裂！”

这时，观测中心的主通讯灯亮起，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林序首席，沈酌队长，情况简报已发送至你们终端。最高指令：立即组建应急小组，前往该镜像时空，查明不稳定根源，并尽一切可能稳定其状态，阻止崩塌效应波及主时空。任务等级：绝密，最高优先级。”

命令下达得毫不拖泥带水。根本没有拒绝或质疑的余地。

任务简报室里，气氛比观测中心更加凝重。详细的报告摆在面前，清晰地揭示了那个镜像世界的现状：一个因为林序和沈酌的对立而走向毁灭的世界。他们要去面对的，是他们自己最黑暗、最不愿看到的“另一种可能”。

沈酌把报告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林序，扯了扯嘴角，却没什么笑意：“呵，真会挑地方。让我们去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林序抬起眼，目光平静，但深处似乎有暗流涌动：“这不是烂摊子，沈酌。这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机会。”

“警告什么？警告我们当初差点打成狗脑子？”沈酌嗤笑。

“警告对立的代价。”林序的声音很稳，“也让我们有机会亲眼确认，我们走过的路，虽然艰难，但并非最坏的选择。”

沈酌沉默了几秒，脸上的嘲讽慢慢收敛。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咔哒轻响：“走吧。去看看那个倒霉催的‘我们’，到底把他们的世界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

林序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制服领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简报室，沉默地穿过总部长长的、灯火通明的走廊，走向通往传送平台的专用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异常清晰。

没有多余的交流，但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两人。即将踏入的，是一个因他们而生的、充满敌意和绝望的镜像世界。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是另一个充满仇恨的“自己”，以及那个世界里，因他们对立而可能发生的一切悲剧性后果。

传送平台的蓝色光晕已经在通道尽头隐约可见。沈酌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了林序一眼，眼神复杂难辨：“喂，林序。”

林序也停下，转头看他。

沈酌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啧了一声，重新迈开步子：“没什么。抓紧时间，早点干完活早点回来。这地方，呆着憋屈。”

林序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追问，只是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平台刺目的光芒中，奔赴那个由他们最初分歧所诞生的、危机四伏的镜像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