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听着听着,便低下头,悄悄抹起眼泪。
压抑已久的悲声,在低低的啜泣中得到了些许释放。
付原默默听着,心中也感慨万千。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座略显破败的城隍庙。
庙宇不大,黑瓦灰墙,历经战火,檐角已有破损,但整体结构尚存。
庙门洞开,可见里面昏暗光线中模糊的神像轮廓。
她悄悄凝神,试图感受系统曾提示的灵气。
但不知是今日人多气杂,还是她自身无法感知这种能量,除了香火味,她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袖中的阿炭也安安静静,毫无反应。
难道要进去?
付原正暗自思忖,祭文已诵读完毕。
裴青带领几位乡老,将那些简陋的祭品一一献上香案。
接下来,按照此地旧俗,本该有舞龙舞狮或傩戏驱疫的环节,如今自然一切从简。
裴青便宣布,允许百姓依次上前进香祈福。
人群开始缓慢向前移动。
付原没有去排队,而是退到更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继续观察庙宇,同时留意着周围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个格外灵动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个子不高,身形还有些单薄,穿着一身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男装,袖子裤腿挽起好几道。
她头发胡乱在脑后扎了个揪,脸上还沾着点灰尘,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黑白分明,透着股野草般的韧劲和生机。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安静排队或默默垂泪,而是像只精力过剩的小猴子,在人群外围蹿来蹿去。
小女孩时而踮脚张望香案,时而帮某个腿脚不便的老婆婆扶一下,时而又对着庙门口的石狮子比划几下拳脚,嘴里还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小脸上表情丰富。
付原看得有趣,这小姑娘身上有种格格不入的鲜活气。
似乎是察觉到了付原的注视,小姑娘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树下的付原。
她眨了眨眼,非但没害羞躲闪,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然后竟直接朝付原这边跑了过来。
“喂,你也是来看祭典的?”
小姑娘在付原面前站定,仰着头,声音清脆,带着点好奇。
“我好像没见过你,你不是我们这条街的吧?你是跟着裴大人来的医官吗?我听说有个很厉害的女大夫,是不是就是你?”
她语速很快,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付原。
付原被她这自来熟的态度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放柔了声音:
“算是吧。我姓付,是帮忙治疫病的,你呢?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叫齐七!”
小姑娘挺了挺单薄的胸膛,声音响亮,“没有姓,就叫齐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她说到百家饭时,没有丝毫自卑,反而有种奇特的骄傲。
“我以前住城西,后来打仗,房子没了,街坊邻居散的散,没的没……我就到处帮工,混口饭吃,裴大人是好人,有时候巡街看到我,也会给我点吃的。”
她说话时,眼神清澈坦荡,提及战争和离散,虽有瞬间的黯然,但很快又被那股蓬勃的生气掩盖。
“你刚才在比划什么?”
付原指了指庙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