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先生和付原并肩穿过空旷的街巷,往隐匿重症者处走去。
几名黑衣士兵沉默地跟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击出单调的回响,付原的心跳依旧未能平复。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身侧之人,却又无法抑制用余光去捕捉那张侧脸。
虽然与沈一然分毫不差,可那神情,那周身萦绕的冰冷与疏离,却又如此陌生。
“付大夫似乎很紧张。”
慕容先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平淡无波。
付原喉头一紧:“面对先生,草民……难免惶恐。”
“惶恐?”
慕容先生轻轻重复,“你在回答我问题时,思路尚算清晰,若真只是惶恐的游方郎中,怕是早已语无伦次。”
付原心头一凛,正要再辩解,前方却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
隐匿处所在的街角拐弯,围拢着十来个衣衫褴褛的洛州百姓,大多是老弱妇孺。
他们脸上有着恐惧,更有濒临爆发的愤怒。
几名燕军士兵已拔刀警戒,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重病区的人!”
付原一眼认出其中几人,是那些危重患者的家属。
他们之前被裴青严令不得靠近,此刻不知怎地聚集在这里。
“怎么回事?”慕容先生脚步未停,语气依旧冷淡。
一名士兵躬身回报:
“回先生,这些刁民聚集于此,意图冲击重病隔离区,属下等正在驱散。”
“我们不是刁民!”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颤巍巍地站出来,浑浊的眼中含泪。
“我的儿,我的孙儿在里面!他们说里面的人都快死了,不让我们见最后一面!裴大人是好官,可如今……如今北燕的人来了,谁知道会怎么处置我的儿孙?我们就是想看看!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对!让我们进去!”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放火烧了这里!”
人群骚动起来,悲愤的情绪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付原的心揪紧了。
她知道这些家属的绝望,瘟疫横行时,骨肉分离的恐惧本就撕心裂肺,现在更是前途未卜,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
慕容先生停下了脚步,目光扫过人群。
她的眼神既无同情,也无厌烦,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件麻烦事。
“重病区患者,病情危殆,隔离本为阻断传染,亦为集中施救。”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骚动。
“此刻聚集冲击,不仅自身染疫风险大增,更可能扰乱救治,惊扰病患,加速其死亡,此非救亲,实为害亲。”
她的回应不是没有道理,激动的百姓也稍稍和缓了一点。
但总还是有无法控制情绪的人。
“你……你说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