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的不是阿斯忒瑞亚的衣服,束发的方式也不同,脸上甚至只有属于这个时代的疏离与威仪。
但……太像了,像到付原几乎要脱口喊出那个名字。
她强迫自己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上的一块青石板。
不能看,不能有任何异样。
无论她是不是沈一然,在这种场合下,任何失态都可能为当地人民带来灭顶之灾。
她现在是流民付原,一个侥幸懂些医术,在瘟疫中帮了点忙的卑微女子,与北燕的使者绝无任何瓜葛。
“洛州现下何人主事?”
慕容铮的声音响起,清朗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压下了场中所有的骚动。
裴青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下官户曹掾史裴青,暂代州事。”
慕容铮的目光在裴青身上停留片刻,掠过她身上的女官服制:
“裴青?好,疫病情形如何?”
裴青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那份修改过的记录册,双手奉上:
“回禀将军,幸得天佑,更得一位游方大夫倾力相助,疫病已得控制,现存病患四十七人,皆为轻症,集中于城东棚区隔离诊治,过去七日,无新增重症,无新增死亡。”
慕容铮接过册子,快速翻阅。
她身侧那银眸女子也微微侧目,目光落在册页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付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似乎在她这个方向略作了停留,极其短暂,像羽毛拂水,未留痕迹。
这让她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是没注意到?
还是……毫不在意?
“死亡率颇高。”
慕容铮指着册子上被夸大的数字,眉头微蹙。
“疫病初起时极为凶险,官府应对失措,未能及时防范,以致伤亡惨重。”
裴青将责任推给已逃跑的上官,语气沉痛而诚恳。
“幸得那位付大夫途经,献计献策,隔离消杀,方遏制蔓延,挽救众多性命。”
“付大夫?”
慕容铮抬眼,目光扫向医官队列。
裴青看向付原的方向。
付原知道避无可避。
她再次深吸气,将所有的惊疑死死压下,走出队列,学着裴青的样子躬身,声音微颤:
“草民付原,见过将军。”
慕容铮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仿佛有重量,让付原觉得无所遁形。
“你是大夫?师承何人?籍贯何处?”
“家传医术,云州人士,因北地战乱,流落至此。”
付原垂首,将推敲了无数遍的说辞完整背出。
“云州……”
慕容铮重复一遍,未置可否,却转向身侧的银眸女子,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尊重。
“慕容先生,您看?”
慕容先生?
付原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