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付原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寻找鼠疫源头上。
她开始在巡查时特别注意鼠迹,例如墙角的新鲜鼠粪、被咬坏的粮食袋或土墙上的洞穴。
城西棚户区的情况最严重,几乎家家户户都能找到老鼠活动的痕迹。
“以前没这么多老鼠的。”
一天下午,付原帮王婶收拾灶房时,听她絮叨:
“就这两三个月,老鼠跟成了精似的,满地跑,药都药不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多的?”付原问。
王婶想了想:“好像是……夏末那会儿?对,就是收麦子前,下了好几场大雨,城北那片洼地全淹了。”
城北洼地。
付原记住了这个地点。
当天傍晚,她向裴青请求去城北查看。
“那里现在没人住。”裴青皱眉,“雨季过后一直积水,前些日子还有人在那边看到过浮尸。”
付原坚持道:“正因为没人住,才可能是鼠患的源头,如果真有大量死鼠泡在水里,那水就是最大的传染源。”
裴青沉默片刻:“明天一早,我带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付原和裴青带着阿昌和四个乡勇,骑马往城北去。
越往北走,道路越泥泞,气味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片广阔的洼地。
雨季的积水尚未完全退去,形成一片浑浊的水塘。
水面上漂浮着枯枝败叶,还有……
付原眯起眼睛,看清了那些漂浮物。
不是枯枝。
是老鼠的尸体。
十几只,几十只,泡得肿胀发白,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水塘边的泥地上,还有更多死鼠,有的已经腐烂得只剩皮毛和骨架。
“老天……”阿昌倒抽一口冷气。
裴青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怎么会这么多?”
付原下马,戴好自制的“口罩”,小心翼翼地走近水边。
她从药箱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长木棍,拨开水面漂浮物。
水底隐约能看到更多鼠尸,层层叠叠。
“这些老鼠不是病死的。”
付原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是被淹死的。”
她指着水塘边缘:“看这里的水位线,雨季时这片洼地完全被淹,老鼠的巢穴在水下,它们逃不出来,全淹死了。”
“所以这水……”裴青明白了。
“这水已经被鼠尸污染了。”
付原站起身,脸色凝重。
“而且我猜,雨季前这里的老鼠就特别多,否则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死亡。”
她环顾四周,洼地周围是大片荒废的田地,远处能看到城墙的轮廓。
“这一带原本是农田?”
裴青点头:“是,洛州城北最好的水浇地,种麦子和黍子,但三年前边境不稳,许多农户搬走了,田地就渐渐荒了。”
荒田,杂草丛生,正是鼠类繁殖的理想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