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禹摆了摆头:“不急于一时。”
卢延祚见他兴致索然,倒也没继续游说,包了镯子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府。
孟府这么多年晾着占块好地也没人打理,从外头看就十分萧条,大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里头有好些年头没过烟火气了,人才进去迎面便扑来一股阴湿的霉味。
孟昭禹倒是也没那般讲究,换了身轻便衣裳,便在院里收拾起了后院厨房,他虽从来没有近过庖俎之事,手上干起活来却也不含糊,只是毕竟没做过不擅长,未出半刻便生了出门上街填饱肚子的念头。
他整洗了一番出门,结果恰好在门前官道上,遇见了带着丫鬟赶来的裴娘子。
许是先前的推辞当场叫人撞破,他脸上难得闹了些歉疚,大步流星走上前行了礼,倒也没有多言解释。
“我就知晓你定然会先回府上,怕你耽搁了时候,便亲自来迎你去裴府,见你这副样子,应当是收拾好了罢?”裴娘子并没有想要戳穿他心下想的,从容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孟昭禹一时找不到旁的借口,便遂了她的意:“是,劳烦裴夫人费心。”
“哪里的话,”裴娘子原本笑着,眼神扫过他身上,却发现他这会穿的竟然比先前才回来时还要单薄,立马便皱起了眉头满面担忧:“我给你送的大氅呢?怎的没披上。”
孟昭禹略有些心虚:“先前怕进宫面圣不合规矩,便差人放在了大帅府,原打算等过了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再去取的。”
裴娘子颇为心疼地看着他:“也罢,府上我给你备的还有几件,先回去用饭要紧。”
孟昭禹不好推辞,顺顺当当教她拉着上了马车。
两人共处于同一车厢里,气氛又有些沉抑,虽然此前一直都有着书信联系,但他二人的的确确多年未见过面,各自也不曾交过心,此刻谁也不知晓要说些什么好。
裴娘子更是紧张地瞄了他几眼,张了张嘴又合上,连手里头握的绢巾都起了褶子。
“夫人……可还好?”孟昭禹垂着眼眸,略显腼腆地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好,很好,”裴夫人听他率先出声连忙应了一句,又问道:“你呢,你在北境应当吃了许多苦头,”她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怪我,倘若当初我能留你在京都……罢了罢了,你同你阿姊一样,半点也听不得旁人劝。”
孟昭禹掩下眸里一闪而过的情绪,看了她一眼宽慰她说:“并没有吃什么苦,北境虽条件严苛,但比京都自在,我过得挺好的。”
裴夫人听他这样说好歹松了松心:“那便好那便好,近来这些日子多雨水湿气重,恐怕孟府里头发了霉,不能住人,不如……”
“不妨碍,除了发霉里头也还算干净,收拾一番还是能住人的。”
裴娘子迟疑地合上唇,又有些纠结地绞了下绢巾:“那到时候我吩咐些人去清扫?”
孟昭禹抿了抿唇没有再拒绝:“好,有劳夫人。”
裴娘子松了口气:“不劳烦。”
两人这般坐了一路,中间裴娘子又想起来什么事,便开口问道:“对了,付丞相府中的那位二公子,同你是旧相识么?”
孟昭禹抬起首看着她否认说:“不是,夫人为何问起这个?”
裴娘子蹙起眉头仔细想了想:“前几年他登门来问过,原本我都忘了,还是近来他教贵人举荐做了户部侍郎,在朝中出了好些风头我才又想起来此事。”
孟昭禹神色带了些凝重:“倘若以后再有人登门询问,夫人尽管推辞了便是。”他也怕因为自个给旁人惹上麻烦。
裴夫人心下知晓他的用意,眼看着马车快到了便应了声“好”,旁的再没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