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卢延祚这一行人在去往湖心亭的半路上遥遥望见萧时青。
大老远地望到摄政王的怀里抱了个人时,他们脚下还颇有几分迟疑不定:“这是……”
管事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波澜不惊地出声解释道:“老奴方才忘了同诸位说,今日殿下与世女在湖心亭赏雪饮酒,兴许是小酌过了头,烦请诸位先在湖心亭候上片刻,老奴这就去禀报。”
直到远处那两人走没了影,卢延祚的视线都还没从远处收回来:“看来元熙世女同摄政王殿下属实是交情匪浅。”
管事本想说些什么,偏头不经意间瞧见了跟在队伍后头的孟昭禹,见他神色低沉面若冰霜,便笑了笑一句话没再多说。
湖心亭的茶壶酒壶还留有余温,众人望见炉子咕嘟嘟煮着茶温着酒,顿时来了些飘飘然的劲,旁边副将更是忙不迭地招呼孟昭禹走近些取暖:“仲清,你方才不是还怕冷,快过来烤烤。”
孟昭禹站在原地没动,只望着湖上冰雪若有所思,兀地教谁从背后拍了一把,他吓得不轻,转身回头当即紧锁了眉头:“茂枝,我看你是皮欠练了?”
叫茂枝的青年嬉皮笑脸地冲他眨了眨眼睛,随即若无其事扯开话题道:“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孟昭禹瞥了他一眼:“大帅府里似乎有个演武场,等诸事作罢你我一同去试试。”
“哎,那倒不必,好不容易回来消停几日我是求之不得,你可别趁机报复。”叫茂枝的青年连连摆了摆手。
孟昭禹懒得再搭理他,转过头又去看湖上飘雪去了……
不多时,“千呼万唤始出来[1]”的萧时青,终于信信然地在众人面前露了面。
方才远远一眼未曾教人瞧个清楚,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传闻里只手遮天雷霆手段的新任摄政王,竟是个玉叶资神的翩翩玉面郎。
众人心下连是咯噔几声,皆以为传闻不过是夸大其词了这位殿下的本事,心弦一松,连带着态度都不似先前那般紧绷。
卢延祚先是行了礼,十分恭敬地同几位将领一同屈身拜道:“参见摄政王殿下。”
届时萧时青坐着,瞧他们井然有序站了一片,自然而然地拂了礼,还不忘说句常用的官话:“诸位征战沙场多年不胜辛苦,不必多礼。”
卢延祚点头接下这客套:“多谢殿下体恤,”他顿了顿又表明来意继续道:“臣此次年关回朝,是有要事同殿下禀报。”
萧时青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抬手指着对面的凳子叮嘱说:“卢卿尽可坐下慢慢聊。”
卢延祚又拜了一礼婉拒道:“多谢殿下厚爱,但自古述职权没有坐着禀报的道理,臣如此便好。”
萧时青笑了笑:“卢卿这是在作礼?”
卢延祚生了些紧张,左右竟摸不透他明里的意思,有些骑虎难下:“并非如此,臣不敢逾矩。”
萧时青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卢卿多虑了,本王不过就是想着诸位等候多时,权由本王路上耽搁了,便作些找补罢了,没有旁的意思。”
卢延祚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好在身后心细的孟昭禹抿了抿唇,拱手上前替他解释道:“大帅常年与兵法交道,人情练达并不曲折,还望殿下见谅。”
萧时青好似饶有趣味地盯着他问:“本王实则未曾讲究世故那套,看来的确是本王弄巧成拙了。”
孟昭禹神色沉得更阴郁:“殿下多虑了,我等都是沙场粗人,话谈之时词不达意实属常事,还望殿下见谅。”
萧时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颇有兴致地问:“你倒是有趣,叫什么名字?”
“臣孟昭禹。”他心下颇有种感觉,方才这反复无常的一出实则就是萧时青为了逼他站出来刻意作的。
虽不明所故,却总觉得这跟某个人之间有些扯不开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