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
唐三豁然开朗,一股强烈的懊恼涌上心头。他竟没想到这一点!
转移伤害,替他人承伤……这种闻所未闻、近乎逆天的技能,怎么可能是轻松完成的?如果真能随意施展,魂师大赛岂不是乱了套?任何人都可以把受到的攻击转移给场外同伴,那还谈何公平,谈何战斗?
现在看来,雪清河所使用的方法,必定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那恐怖的精神力透支就是明证!而且,这种强行将施加于他人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行为,很可能触动了某种规则,导致转移过来的伤害被放大了,或者说,过程本身就会对施术者造成严重的反噬!
这样的认知,像是一把钝刀,在唐三的心上来回切割,比昨日硬抗火舞攻击时还要疼痛百倍。雪清河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举止优雅从容,仿佛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但那温和之下,总隔着一层无形的、难以逾越的疏离。可一旦真正被他认可,走进他的内心,他竟然愿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舍身相护!
这份沉甸甸的情谊,让唐三胸口发烫,鼻尖酸涩,他伏在雪清河身前,额头依旧相抵,仿佛想通过这细微的接触,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几分,低声喃喃:“清河……你怎么这么傻……”
然而,这充满担忧、心疼与愧疚的一幕,落在帐篷外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眼里,就完全是另一番惊世骇俗的景象了!
马红俊、奥斯卡和宁荣荣,本着“关心兄弟身体状况”的心意,再次悄悄摸到帐篷边,扒开一条细缝往里瞧。
这一瞧,差点让三人的魂儿都飞出来!
只见唐三上半身伏在雪清河身上,两人额头相贴,姿态亲密至极!尤其是唐三那微微颤抖的背影,在不明真相的三人看来,简直充满了“图谋不轨”的气息!
马红俊眼睛瞪得溜圆,疯狂地对着奥斯卡和宁荣荣打着手势,胖脸上写满了“卧槽”:三哥不会是在对昏迷的雪大哥行不轨之事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趁人之危啊!
宁荣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美眸瞪得老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惊呼出声。
奥斯卡更是痛心疾首,用口型无声地呐喊:“雪大哥都还没醒啊!小三真是禽兽!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三哥!”
三人趴在帐篷外,内心上演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既觉得窥破了惊天秘密,又担心贸然闯入会让场面更加尴尬,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继续瞪大眼睛,屏息凝神地“监视”着帐篷内的一举一动,内心戏丰富得足以写满整个晋级赛手册。
就在马红俊三人趴在帐篷外,内心上演着“究竟是该冲进去阻止禽兽行为还是默默守护兄弟幸福”的激烈挣扎时,史莱克学院的驻扎营地外围,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声。
三人做贼心虚,吓得一个激灵,立刻直起身,鬼鬼祟祟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营地边界线内,戴沐白和小舞如同两尊门神般站在那里,面色不善。而他们对面的,赫然正是昨天造成这一切的炽火学院几人,为首的正是脸色苍白的火舞和眉头紧锁的火无双。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顾不上帐篷里的“限制级画面”了,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站到戴沐白和小舞身侧,形成一道人墙,毫不客气地挡住了这群不速之客。
刚走近,就听到小舞愤愤不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你们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雪…我哥现在还重伤昏迷未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小舞对火舞在比赛中的搏命行为极其不满。事实上,经过昨天那一战,赛场上已经流传开了一些风言风语,不少学院的人私下议论:“以后遇到炽火学院还是直接认输算了,实力不如人也就罢了,万一对方跟你玩命怎么办?”
火舞依旧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唐三伤成这样的……既然他现在不方便,那我……等他好些了再来道歉……”
她的道歉听起来真心实意,但此刻史莱克众人正在气头上,尤其是想到营帐里昏迷的雪清河和状态不佳的唐三,这道歉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奥斯卡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道歉要是有用,还要治疗系魂师干什么?”
马红俊也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胖脸上满是严肃:“就是,你们炽火学院玩不起就别玩!”
营帐之内,外面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进来。当听到火舞的声音时,唐三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那是对伤害了雪清河之人本能的怒火。但这杀意转瞬即逝,被他强行压下。他知道,火舞并非蓄意谋杀,更多是争强好胜下的失控,真正的根源在于他自己计算失误,以及……雪清河那不顾一切的守护。
过了一会,外面的争执声渐渐平息,似乎是炽火学院的人在一片无声的驱逐目光中,悻悻然地离开了。
营地暂时恢复了安静。
这时,一道高挑的身影停在营帐外,轻声唤道:“三哥,吃些东西吧。”
是朱竹清。她手中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简单的食物和清水。平日里总是淡漠的声音,此刻也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
唐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走到门口,掀开门帘。
映入朱竹清眼帘的,是唐三略显憔悴的面容,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青,显然一夜未眠,心神消耗巨大。但他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温和,只是深处藏着一抹化不开的沉重。
“多谢,竹清。”唐三接过她手中的盘子,低声道谢。
朱竹清看着他,清冷的猫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安静地离开了。有些伤痛,并非言语能够抚慰,无声的陪伴与支持,或许才是此刻最好的良药。
唐三端着食物回到帐内,看着依旧沉睡的雪清河,哪里有什么胃口。他将食盘放在一旁,重新在床边坐下,目光再次胶着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迷茫与无力。外面的喧嚣与他无关,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为他付出了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