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兰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微末的踏实感。
但他始终无法忽视房间里另外两道视线,握着勺子的指尖微微蜷缩,低着头。
房间里只有瓷勺偶尔碰触碗壁的轻微脆响,以及苏泽兰细弱的吞咽声。
“苏泽兰……”身旁的盛暄闷闷的声音传来,“明天……我可能没法来了。”他微微抬起头,下巴几乎抵着苏泽兰的肩,撇着嘴,语气是那种毫不掩饰的告状兼撒娇:
“我哥,发现我两天没去校场训练了,火冒三丈!”他模仿着盛炽的模样,夸张又幼稚,“明天他非要罚我加练一整天!骨头都得散架……我哪儿还能溜出来看你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蹭了蹭苏泽兰的肩颈,发梢擦过苏泽兰敏感的颈侧皮肤,激起一片细微的颤栗。
盛暄见苏泽兰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有些不满意,又哼了一声,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下巴在苏泽兰肩头轻轻顶了一下:“喂,我都这么惨了……明天见不着我,你可得想我呀。”
那语气,三分霸道七分黏腻,让人听不出真假。
苏泽兰只觉得颈侧被蹭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盛暄亲密的重量紧贴在身侧,那毛茸茸的发梢蹭在皮肤上激起过电般的细密麻痒。
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就在盛暄几乎要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赖在他肩上时,苏泽兰端着汤碗的胳膊突然猛地一抬,用肘关节极其迅捷又充满抗拒感地向盛暄推搡了一下。
“唔…!”盛暄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向后仰了一下。
他愕然睁大眼睛,看着苏泽兰——那张脸早已红得快要滴血,连眼角都羞出了一层薄红的水色,嘴唇被死死咬着微微发抖,眼睛更是惊惶得不知该看哪里,只死死盯着手里还在晃荡的汤碗。
“别……别闹……”苏泽兰的声音又细又抖,像是要散在空气里,“要说话……就坐好了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好好好,”盛暄立刻应道,语气快得出奇,甚至带上一丝的顺从。他脸上那点故意为之的无赖神情也收了干净,只剩下纯粹的、带着点无奈和迁就的笑意,“听你的,坐好了说。”
“别生气了,嗯?我真的错了。。。。。。”盛暄的声音低了下来,不是黏腻,而是一种带着磁性磁性的安抚感。
“汤都洒了,快再喝两口。”他的指尖飞快地在那被苏泽兰推搡时摇晃出来的、顺着碗沿滑落的一滴汤汁边缘轻轻一抹,指尖沾上一点微润,动作轻佻却又短暂到近乎无意。
“好了,安静让他吃饭。”萧祈昀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束符意味,将这短暂的混乱彻底收束。
苏泽兰安静而机械地完最后一口汤,细瓷勺轻轻搁在碗壁,发出最后一声轻响。
随后他疲累地陷进枕头里,微微阖上眼,胸膛轻微起伏着,细弱的呼吸带着明显的倦意。
一声极轻、如同风过残烛般的叹息,从苏泽兰微张的唇间溢出。
那叹息里没有厌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茫然不解。
他抬起眼,目光有些失焦地在床边坐着的盛暄和萧祈昀之间缓缓掠过,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刚刚被抚慰后的沙哑:
“你们……天天这样……”他顿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只化作一句几乎听不清的自语,“……图个啥啊?”
盛暄原本在苏泽兰叹气时就已微微挑起眉梢,此刻听见这细小的抱怨,嘴角几乎是瞬间就勾了起来。
“图啥?”盛暄的声音拖长,带着一种黏稠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图你啊!”
他话音干脆利落,毫无赧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真理。
紧接着,不等苏泽兰因为这句赤诚到近乎无赖的表态而做出任何反应,盛暄的脑袋更是飞快地向前一凑,直接亲上了苏泽兰的脸颊。
“盛暄——!”苏泽兰的声音猛地拔高,又惊又羞又气,带着破音的颤抖,像被逼急了,刚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疲惫慵懒荡然无存。
然而盛暄早已闪电般直起身,带着计谋得逞般的得意笑容,手指甚至还飞快地捻了捻苏泽兰的耳垂,才潇洒利落地向后跳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