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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守望者1（第3页）

滚烫的、新鲜的血。

胖子整个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

那枚从机械犬射出的、他们以为侥幸避开的子弹，到底还是打中了他。

“我跑不动了……”

胖子脸色死白，艰难地掏出剩下的一支激素，本来这支是准备留给瘦麻杆保命用的，此刻，他递给了闻骁。

“别管我了，快跑，听到没有……快跑！”

“别怕，没事，没事的……”

闻骁的声音抖得厉害，下一秒就强行将恐慌压下去，一把接过那管激素，塞进自己口袋，然后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将胖子沉重的身躯背了起来。

“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最好的医院！别怕，有老大在，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们马上就到……”

他朝着山下那片星火般的繁华城区飞速狂奔。

胖子伏在他宽阔的背上，随着奔跑的节奏不断颠簸着，颠得意识开始涣散。

背着他，闻骁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越来越痛苦，冰冷的空气不断被他吸入肺里，冷得像刀片，不断刮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胖子含糊地笑了两声：“背着我，都能跑这么快……你……天生就该去打比赛……还想看你夺冠呢……”

“别说话！”

胖子的呼吸越来越轻，身体却越来越重，像一座快要倾覆的山，压着闻骁的背脊。

每一步奔跑都开始变得无比艰难，但他不敢停，不能停。

终于，胖子说：“算了……老大……放我下来吧……”

“你闭嘴！”闻骁怒吼一声，脚步依旧不肯停下。

“老大，让我……最后跟你说两句话……”

“闭嘴！闭嘴！我不想听！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

“我怕……没机会了……”胖子的声音几乎要被风吞没。

闻骁浑身剧烈一抖，脚步猛地刹住。

他僵立在冷夜里，挣扎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将胖子从背上放下来，扶着他靠向一棵树干。

“你想说什么？”他跪在胖子面前，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扯起嘴角，艰难又虚弱地笑了一下，骂了句脏话：“妈的，没文化……快死了，都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你不会死！”闻骁本能地抗拒着一切。

胖子喘了口气，眼神有些涣散，却努力聚焦在闻骁脸上，问他：“那个……你吃饭了吗……”

闻骁哑了，“没。”

“口袋……”胖子用眼神示意下方。

闻骁哆嗦着，伸手去拿，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已经被压得变形的红豆餐包，他的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

“……尝尝。”胖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微弱的期待。

闻骁一下撕开包装，胡乱地、大口地往嘴里塞，其实根本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了，他几乎是在机械地咀嚼、吞咽，噎得他喉咙发疼，但他还是拼命往下咽。

“好吃吗……”胖子问。

“好吃，”闻骁点头，想起回地下城那次胖子让他吃的，“比上次做的还好吃。”

“我厉害吧……”胖子脸上露出一点点孩子气的得意，“等下去了，见着我妈，就做一个给她吃……香死她……让她看看……我有多出息……她一定后悔……谁让她当初，不要我……”

他第一次对着闻骁说出，从小到大深埋在他心底，从未对人言说过的委屈。

被他妈抛弃在人来人往的市场上，不吃不喝原地等待的四天，是他最隐秘也是最难过的记忆。

闻骁再也压抑不住悲痛，一把抱住胖子：“你还有我，还有老爹，我们也是你的家人！胖子……别离开我，行不行……”

除了纪先生受伤那次，胖子几乎就没见闻骁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