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谬赞了。”程凡躬身行礼。顾炎这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不像宁王那般锐利,却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一切心思都吸进去。“你就是程凡?”他审视着程凡,“《女子修仙录》的作者?”“正是晚生。”“好一个女子修仙,逆天改命。”顾炎的语气依旧平淡,“此书想象瑰丽,确实开创了文体之先。但,终究是街头巷尾的消遣之物,难登大雅之堂。你既有案首之才,为何要将精力,耗费在这种‘奇技淫巧’之上?”这个问题,比宁王的试探,更加诛心!这是路线之争!是学术正统与异端之辩!若回答不好,程凡在整个士林,都将寸步难行!程凡却依旧平静,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先生的话,晚生以为,文以载道,但‘道’,并非只有经史子集中的圣人之道。”“哦?”顾炎眉毛一挑,似乎来了兴趣,“此话怎讲?”“百姓之苦,是道。女子之困,是道。世间万物,人情冷暖,皆是道。”程凡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中,清晰回响。“经史子集,高居庙堂,固然是国之根本。但若无这些街头巷尾的‘消遣之物’,去教化万民,去开启民智,那圣人之道,便如空中楼阁,百姓看不见,摸不着,又如何能心向往之?”“晚生写《女子修仙录》,并非只为猎奇。而是想借书中女子自强不息,不畏强权,掌控自身命运的故事,告诉天下所有身处困境之人,无论是男是女,是贫是富,都不要放弃希望。”“这,便是晚生想载的‘道’。”一番话说完,满室寂静。顾炎定定地看着程凡,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开启民智!好一个开启民智!多少年来,读书人皓首穷经,谈的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屠龙之术,却很少有人,愿意俯下身子,去看看那芸芸众生的疾苦与蒙昧。而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却有了如此深邃而悲悯的见地!李明德说他有大家之风,现在看来,何止是大家之风!这分明是……开宗立派的宗师之姿!“哈哈哈……”顾炎突然抚掌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慰与欣赏。“好!说得好!”他站起身,亲自走到程凡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看着程凡,眼神灼灼:“程凡,你可愿,入我门下,做我的关门弟子?”国子监祭酒,大儒顾炎的……关门弟子!这个身份,比起宁王的“干儿子”,在士林清流之中,分量只重不轻!程凡心中一喜,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她立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学生程凡,拜见老师!”“好,好,起来吧。”顾炎亲自将她扶起,老怀甚慰。他拉着程凡,在书案前坐下,从一旁拿起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帖子。“你来得正好。”“三日后,是七皇子在府中举办的‘曲江雅集’,京中稍有才名的王公贵族、青年才俊,都会参加。”“你初到京城,正好借此机会,去见见世面,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夏新科案首的文采风流。”顾炎将帖子递给程凡。“这是你的入场券。”“届时,你便跟在为师身边。”程凡接过帖子,入手微沉,上面用优雅的馆阁体写着“曲江雅集”四个大字。她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诗会。这是她的考场,也是她的舞台。是她,正式踏入京城这个巨大名利场的第一步。“学生,遵命。”她郑重地将帖子收好。当程凡带着顾先生的帖子,回到城南租住的小院时,夜色已经深了。小院不大,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程大山和何氏正坐在院子里,就着昏黄的油灯,一个在编着草鞋,一个在缝补着衣物,脸上带着安详满足的笑容。看到程凡回来,老两口连忙迎了上去。“凡儿,你回来了!饿不饿?锅里给你留着饭呢!”何氏关切地问道。“爹,娘,我回来了。”程凡心中一暖,“我不饿,在外面吃过了。”“凡儿,今天去拜访那位顾先生,如何了?”程大山更关心儿子的前程。程凡笑了笑,将顾炎收她为徒,并给了她诗会请帖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老两口听得又惊又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国子监祭酒!当朝大儒!那可是传说中神仙一般的人物!自己的儿子,竟然成了他的关门弟子?“祖宗保佑!真是祖宗保佑啊!”何氏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着。程大山则用力地拍着程凡的肩膀,眼眶泛红:“好!好儿子!给咱们老程家,光宗耀祖了!”程凡安抚了二老几句,正要回房,却见一个穿着宁王府服饰的仆人,早已在院门口等候多时。“可是程凡程公子?”那仆人见到程凡,立刻恭敬地行礼。“是我,何事?”“这是王爷和郡主殿下,命小的送来的。”仆人说着,递上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长盒。程凡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并排躺着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张与顾先生给的,一模一样的烫金帖子!“曲江雅集”!只是这张帖子上,除了雅集的名头,还用朱砂印,盖着一方“宁王府”的印鉴!而另一样,则是一个小巧的信封,信封上,用娟秀却带着一丝傲气的笔迹,写着“程凡大哥亲启”几个字,落款是“月儿”。程凡心中一动,她先将帖子放到一边,拆开了信封。信纸上,是萧月儿的亲笔。信中,她先是为白日里的鲁莽再次道歉,言辞比当面时诚恳了许多。然后,她又写道,听说七皇兄的雅集,京城里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最:()穿成炮灰真少爷,科举带飞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