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大理寺卿环顾一圈惊慌的众人后,笑道:“诸位都在呢,正好,也不必本王多跑两趟了。”随后看向大厅最中央的魏国公大声道:“魏大人,您和兵部尚书等人犯事的证据都呈到了圣上和大理寺,圣上下令,魏家全家和兵部尚书府全部下狱,等候发落!”
魏国公惊愕:证据?哪来的证据?
他们这些年许多事都是防着那白眼狼的,四皇子案发的那一刻,四皇子府早就被魏家的人里里外外搜过了,连地下都没放过。
饶是如何喊冤,魏国公府全家老少一百零八口还是下了大狱,和太子关押的地方仅隔着一间监狱。
太子瞧着魏国公府那些人,心中怎么也畅快不起来。
从老四被抓到魏国公府众人下狱,已经七日有余,但大理寺依旧没有要放他的意思。不询问,不提审,不释放,就好像忘了他这号人的存在。
他是大雍的太子,东宫的储君啊!
怎么能如此慢待他!
等王侍郎来瞧他时,他就迫不及待问:“怎么回事?老四都伏诛了,怎得还不放孤出去?外祖父人呢?他怎么没来瞧孤?”
王侍郎也很无奈,压低声音道:“父亲近日同其他几家在忙着坐实魏家的罪名,实在没空过来……”说完,他生怕太子生气,又道:“四皇子被抓那日,父亲和皇后娘娘都有让皇上放了殿下,但皇上总是故左而言他。这次又赶上魏家大案,牵连出了镇国将军府和肖家还有梅妃……您是知道的,这些案子王家也有参与。父亲一边忙着打压魏家,一边还要避免王家被牵连。”
现在其他几大世家大抵都是这个心思,一边想摁死魏家,好瓜分魏家权势。一方面又怕魏家狗急跳墙,把他们全都拖下水。
这段时间外头乱得很。
“所以,先委屈太子殿下在天牢中再呆几日?”
这委屈太子是一点也不想受,但任他如何暴躁,也没人来搭理他。
又等了三日,太子被关得实在受不了了。趴在牢门口大喊大叫了几声,天牢的门终于重新开了。
吱呀一声响,一道天光从门口冲了进来。紧接着几个人影从出口处进入,踢踢踏踏的,看影子,对方提着食盒。
太子连忙大喊:“舅舅?外祖父?”
人影转了出来,陆昭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紧紧半个月不见,太子竟然觉得她气色红润,丰腴挺拔了不少。
这是高兴的吧。
太子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苦菜般的愁容带上刻薄,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猫哭耗子吗?孤是不会吃你东西的。”
陆昭瞧也没瞧他,径自路过他的牢房,朝着最里面的魏家人走去。
太子面色涨红,觉得屈辱至极。
陆昭一出现,被关了几日的魏家人立刻骚动起来。魏翎第一个奔到牢门前,双手抓住栏杆,焦急朝陆昭道:“殿下,魏家是冤枉的,您素来宽厚,求您求求皇上,还魏家一个公道!”
跟来的陈寺卿嘴角抽了抽:这魏家的孙子还真天真,魏家腌臜是一点没接触吗?哪来的冤枉?
陆昭没接他的话,而是吩咐身后的太医进去给魏家老夫人看病,又把带来的食盒分了下去。然后才朝魏国公道:“国公爷,端妃娘娘让本王带句话,能否借一步说话?”
魏国公听见端妃,眸色微动,终于起身。
牢门打开,魏国公走了出来,魏翎又眼巴巴的看着陆昭。陆昭最终还是给了他回应:“你先去吃点吧,还有别的什么需要的尽管告之狱卒,能给的他们都会照办。”
魏翎顿时松了口气:永亲王这话意思是愿意照拂他家了。
他心中感动又难过:大难临头,还是殿下有心了。
陆昭说完,带着魏国公一路往刑讯室去。刑讯室的刑具全撤了去,中间摆了张桌案,桌案上茶香袅袅,竟是魏国公喝惯的雪松牙尖。
但此时此刻他也无心品茶,只盯着对面捧着茶碗浅尝的陆昭问:“老夫这几日在狱中想了许久,魏家罪证是怎么传出去的。忽而想到那白眼狼赐死那日,永亲王曾经过天牢门口,那罪证是您散播出去的吧?”
“这重要吗?”陆昭合上茶碗,抬眼和他对视:“现在是段家、沈家、王家、郑家都要至你魏家于死地。而你魏家全部在天牢内,无人支援。你现在就是当初的四哥,就算有心想反击也求助无门。”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魏国公眸色沉沉:确实,圣旨下得突然,那白眼狼的证据又实在齐全。魏家此次要想翻身,实在难于登天。
“那永亲王今日来是什么意思?”
陆昭眸色淡淡:“你也瞧见了,本王同你家孙子魏翎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也不忍他年纪轻轻就掉了脑袋,只要过几日,你在三司会审上,照本王说的做,本王保魏翎和魏家老幼一命。”
魏国公冷笑:“永亲王是想让微臣拖王家下水?”
陆昭反问:“你不是也打算如此做?本王只是在推波助澜而已。你要知道,魏家犯的事足够满门抄斩……”
这是实话。
魏国公虽恨极了陆昭,但此刻为了魏家血脉,也只能接受她的提议。
“但,这案子有机会三司会审吗?”只怕其他几家会像他对待四皇子一样,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